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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爱是不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平淡,会随着人的逝去而消失?

如果真是那样,世间上的怨偶还会有那么多吗?

红白蓝是一个口不对心的人,这点跟大部分的女人一样。

即使口中说着再怎么不在乎的话,说着怀疑的话,但是,她仍是在第二天雪停后偷偷跑去“爱”之小店。

她没进店里,她就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观察着他。

无论是何时,即使只是穿着围裙,平常普通衣服的男人在人群中依然耀眼,不单是他那出色的外貌,更多的是他那浑然天成的清冷气质。她从未远远看过风若曦,她只记得风若曦最爱的勾着邪笑说些不知是真还是假的话。

现在,她远远看着“古墨”,只觉这男人太过温柔。如果说风若曦是罂粟,一旦陷进去就永劫不复;那么,“古墨”便是一枝水仙,看着让人心旷神怡,清香无边。一个带着浓重的黑夜色彩,一个则是光灿的白天。

两人是如此的不同,但却拥有了一张相同的脸。

就是因为那张脸,所以她才会像个傻子一样躲在墙角看着他的一颦一笑,看着他的出出入入,看着他对孩子们宠溺的微笑。

“爱”之小店的生意很好,其中进去的人大多数都是老人,小孩。那些人出来时都是面带欢笑,满足到不得了。由此可见,“古墨”的人缘非常好,好到每个人来的时候都会从家中带一些小玩意过来。

那时,她看着他惊喜地捧着小玩意,高兴得找不着北。

这是多么单纯的一个男人啊,活在世外桃源的小镇与世无争,就连自己成了出名的画家也不知道,只知道把一切都交给那个未婚妻处理。

未婚妻……

红白蓝楞了一下,脑海浮现一个没有脸的人倚在这个男人的怀中,心中立刻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慢慢滋生。

“红小姐?”

忽然,一道声响打破她的思绪。

她的目光扬起,对上那张熟悉的脸,心仍是不由得狂跳了一下。意识过来时,脚步马上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他似乎也察觉到她的抗拒,白净的脸皮露出尴尬的神色,指了指小河的另一边道:“我正准备去市场,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说着,感到奇怪地观看了一下四周,并没发现什么令人流连的东西。

“我,我在看风景。”她窘迫地回答。

“是吗?”

他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了。”

话毕,转身想要走上小桥。

红白蓝飞快地瞥一眼河对岸古色添香的房子,再看看高昂的背影,急急地追了上去。

“古墨先生,我跟你一起去吧?”

“嗯?”

他回过头,不解地看着她。

“我去的是市场。”

“我知道,我们杂志正巧要开辟一个古镇的旅游栏目,借这机会,我也想要好好地察视一下这里。”她随意扯出一个谎话。

没想到,他竟然相信了,笑着点了点头。

“好啊,我也乐意当一个导游。”

得到他的首肯,她立刻开心地跟着傻笑,像一个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小女生。

“古墨先生,你是什么时候搬来这里住的?”她开始试探地问。

“什么时候搬来这里住?”他楞了一下,接着答:“自我有记忆开始,我就住在这里。”

记忆?

红白蓝顿住,她怎么没想到他或许是失忆了?

想到这点,她立刻急促地再问:“那你的记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的记忆?”

她的举动突然让他吓了一大跳,拨开抓得紧紧的手,他尴尬笑着答:“当然是小时候就有了记忆。我的爸爸妈妈是一对跨国夫妻,他们天生喜爱旅游,因为这个爱好而结缘,后来有了我后便在这个小镇住下来。”

他说得是这样笃定,神色是如此的自然。

红白蓝那仅存的希望顿时犹如被一支铁棒打碎,破碎得再也缝补不起来。

“红小姐,市场到了,咦,你怎么了?”关怀的声音飘进耳中。

她“咳”了好几声,才重新找回自己的笑容以及声音:“没,或许是昨天的感冒还没完全好,所以感觉喉咙有点干。”

她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望而扯了一句大话。

谁知,他听到后,眉头却更加担心地拧了起来。她还没猜得出他想要干什么,他已经找到旁边的便利小店要了一杯热水。

冒着热气的开水装在透明的塑料杯中,清澈得如晨间的初露。

他在她复杂的目光递上前,眼神一样清亮得不掺合杂质。

“你们的都市女人都不会照顾自己,像我未婚妻就经常发烧感冒,每次来找我都嚷着这里痛那里痛,你们应该学会好好照顾自己才是的,不能因为工作就不顾自己的健康。”

她不发一言喝着水,低头“嗯”“嗯”两声。

真是一个爱唠叨的男人。

手心里暖暖的,是来自开水的温度。

她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慢慢地让流动的开水温暖了自己冰凉的身躯。

眼眸中所及之处是那抹颀长的背影,她边喝着水边跟着他穿梭在市场中每一个菜农,小商店前,看着他扬着好看的微笑跟着熟悉的,不熟悉的人打招呼,看着他以比平时高两倍的价钱买着那些并不在清单中的东西。

那菜小贩笑得得意,但是红白蓝却忍不住了。

“喂,大叔,你这菜卖给别人还三块钱一斤,怎么到了他这就五块钱一斤?”她刚刚明明听到这人还大声吆喝着“新鲜的大白菜,三块钱一斤”。

“小姐,你是听错了吧?”

“我听错?我会听错?”

她心头的无名火蹿起,衣袖一撸就想要恢复自己泼辣的本性上前据理争吵一番。

然而,一双手却把她给拦了下来。

“红小姐,我想你是真的听错了。”

什么?连他也这么说?

红白蓝回头怒瞪着仍然一脸和善笑意的男人,看着他把钱放下,再看着他把菜放进购物篮,然后再被拉走。

她气得不轻,一路上都沉默着不再说半句话。

从市场出来,天色已不早。

她跟着他的后头,再也忍无可忍地开口:“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傻的男人,明明那人摆明骗着你,你竟然还相信他。”

他停下脚步,站在小桥回头看她。

桥下,是永不停止的流水。桥的两边,是已亮起的红灯笼。他就站在流水之上,灯笼中间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清亮,平和。

曾经,她以为那样的面容她再也不会在眼中看到,但现在,她只是看他一眼,眼框便忍不住发红。

她哭了,就站在桥的起头看着中间的他莫名其妙地流眼泪。

他显然被吓到了,神色慌乱地踱步过来,从口袋里掏出面纸。

“红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红白蓝任性地推开,边哭边说:“那人就是在骗你,你怎么那么傻啊?”其实,她心里真正想说的是“风若曦,你怎么那么坏,坏到要自己去自杀,把我跟孩子都抛下。”这样的话。

他哭笑不得,“这里的收成虽然一向都好,但他们家里也有几张口等着吃饭。三块是钱,五块钱也是钱,只不过多了两块而已,我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就帮。”

“一次是两块钱,那两次呢?三次呢?四次呢?难道你就没想到那积攥下来的钱以后都够你再开一间蛋糕店?”她气鼓鼓的。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他“呵呵”地干笑。

这男人就是一个傻子!

红白蓝的眼泪忽然一瞬间被体内吸回,捏着被硬塞上来的面纸,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表情扭曲得只得拿着面纸一顿乱擦。

然后,抹完一张又抽一张,直到整包面纸被抽光才稳定情绪抬起脸瞪着眼前一脸窘迫的男人。

“你说做我导游的,整天下来就只带我逛了市场,你要补偿我,请我吃饭。”他奶奶的,发了一顿火,她都快饿死了。

“那……”他无措地抓了抓头发。“你想吃什么?”

“法国菜。”

“这里没有法国菜。”

“日本寿司。”

“也没什么日本寿司。”

“不行,我现在就只想吃这两种。”

她故意刁难他。

经过这一天,她发现他是一个相当没脾气的男人,对人温善,是有求必应。

既然如此,她也不客气了。

“要不这样吧,你去我店里,我煮给你吃。”他对她微笑,用那种迷倒众生的抿嘴弯嘴角,弧度恰好。

红白蓝眨了眨眼眸,目光躲闪地瞥向别处。

她答应么?

她的气就该那么容易地消去?

可是……

“去就去,谁怕谁?”她咬碎银牙往肚子里吞。

噢,真该死的,她仍是得败在那张脸的美色之下。

丢脸,实在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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