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副必得的架势让一旁的司马嘉也是颇为意外，司马嘉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自己的父亲便很少出现这种表情了，尤其是在父亲晋升至天凡境后，更是越加低调，不再征战，而是选择在风头最盛时回到皇都，蛰伏下来，虽然不知其中到底有什么因果，可这一次蛰伏，便是转瞬三十年的光景。
这三十年中，老者极其低调，脾性如一，虽然手握百万军马，可依然将每日行踪暴露给楚国皇室，没有丝毫的逾越之举，就连平常于朝堂中议事，也是极度恭敬，没有丝毫异姓王的架子，哪怕低头，也不愿与他人结仇。
低调至这般，何曾有过任何狂妄之举。
可就在今日这短短的时间里，司马嘉就见到父亲多次情绪的变动，尤其是在看见这只豹级巅峰的杀戮之灵后，父亲的情绪更是波动的十分剧烈，全然将以往的平和淡然做派给抛弃到一边，这在以前，是自己根本无法想象到的一番场景。
可是，老者根本就无视司马嘉诧异的神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情绪极度亢奋，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抬头死死盯着正对他怒目而视的杀戮之灵，无惧其散发出的滔天凶气，仰头大喝，道：“老夫今年已经一百五十四的高龄了，五十年前我就已经晋入天凡境，可是这些年来，老夫的境界不进反退，就连想稳定在天凡境也是千难万难。我恨啊！太上皇，你阻我大道啊！”
无怪老者此时如此失态，只因为在五十年前，那时的司马齐还只是处于铸文境巅峰，虽然已是一方统帅，可却并未封王，在四国中名声不显。
可就在那年，楚国太上皇因修炼走火入魔，已然身陨的消息不知从何处传出，楚国上下顿时一片哗然。
就在那一个月时间里，楚国皇室没有就这事做出任何回应，一些不甘屈居人下的世家之主暗自生出谋反之心，短时间内，楚国内部便出现无数叛乱，无数世家同皇家争权，举国皆是战场，像司马齐这样手握重兵的铸文境统帅更是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然而，当时的司马齐已经闭关准备晋升天凡级，可天不随人愿，就在他即将功成破入天凡境时，传闻中已然身陨的太上皇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那是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皇道之气浓郁异常，有着霸绝万古的气势，一条气状的黄色五爪金龙在其躯体上环绕，带着可怕毁灭气息的龙爪就这样平常的放在男子肩头，只见那金龙蛇形翻腾，威严的龙头不昂不俯，就这样平静的看着司马齐，如视草芥的眼神令他难以自控的发出颤抖，那完全不是同一生命层次的气息如同巨山般压迫着他。
司马齐死死的抵挡着那股恐怖的压迫之力，嘴唇咬出鲜红的血液，心中极度恐惧。
这就是假神境的实力？哪怕只是随意散发出的气势便能轻易取我性命。
司马齐一张脸憋的通红，双手死命抓住衣角，就连喘气也无法做到，更别说想要抬头看看这无上强者的容貌了，如今，他有一种仿佛置身于狂怒大海的感觉，好似越陷越深，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死亡气息如此之近，而且来的如此缓慢。
真正的一秒如年。
这完全是一种带着大恐惧的折磨，司马齐感觉死亡就在自己身边，那么阴冷，那么黑暗，如同一头张开巨口的穷奇，里面有无数亡者冲着他嚎叫，灵魂好似慢慢被拉扯出身体，开始一点点被撕裂，深入灵魂般疼痛，却无法叫出任何声音。
就在司马齐感觉自己就快要堕入无尽黑暗中时，那笼罩在周身的恐怖威压却徒然消失，没有丝毫预兆，一种无比圣洁的祥瑞之气扑面而来，四周响起一道若有若无的天道仙音，一朵朵紫琼花盛开又凋零，俨然一副仙家之地。
司马齐瞪大双眼，无比震惊的看着自己双手掌心，只见之前被自己抓破的道道伤口此时居然在用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并且，这不是那种在战斗时为了不影响战力而自我控制的表面愈合，司马齐能感受到，这道伤口是从内部重新连接在一起，宛如新生，转瞬间便复如往昔。
被震惊的彻底麻木，司马齐一点点抬起头，一脸惊惧的望向瑞气蒸腾，仙光映体的龙袍男子，只见对方仿佛是站在一片显化的时空裂痕中，周身朦胧，模糊不清，难以用肉眼辨别龙袍男子的容貌。
可此时的司马齐仿佛有一种错觉，好似这人本该就是如此，有血有肉，却无形无状，可以是世间中千万种面容。
“吾有一诏，汝必遵，否，立斩。”
虚空中，龙袍男子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没有丝毫扩散，仿佛是在司马齐心底响起，一种无法抗拒的遵从弥漫在他的脑海。
“吾授汝镇西军虎符，助我平定西北战事，功成，封王！”
根本不给司马齐反驳的机会，龙袍男子左手缓缓抬起，荧光如月，一抹淡淡的杀意锁定前者，将手放在司马齐的头顶。
早已见识了龙袍男子恐怖的能力，司马齐根本不敢有丝毫反抗，颤栗着，高声说道：“臣谨遵太皇口谕。”
“善。”龙袍男子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身影依旧立身于时空中，好似不存在当世一般，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道：“吾送你一术，可在关键时救汝一命。”
说完，那双闪着荧光的大手突然发出极致的光亮，犹如烈日，一枚极其玄奥的符文从光芒中出现，变幻着各种形状，散发出神性光辉。
当符文彻底显化出来，龙袍男子左手大力一握，那好似虚影的手直接从司马齐男子头颅中钻了进去，只见后者一声凄惨的痛呼，瞬间晕了过去。
“去吧！”
龙袍男子并没有理会已经晕眩过去的司马齐，将手从后者脑中抽出，紧接着轻轻一挥，一道漆黑的门户瞬间出现，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瞬间将趴在地上的司马齐吸了进去。
“我大楚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你灭掉的，武皇，断臂之仇，我自会亲自找回！”
哼！
一道怒哼传出，一圈空间褶皱应声而现，带着无可阻挡的威力向四面扩散开来，瞬间将司马齐闭关的大山夷成平地。
等做完这一切，龙袍男子看看了已经从世间彻底消失的山峦，转身跨出一步，虚影瞬间消失。
千里之外，被龙袍男子震晕的司马齐正躺在一方大帐内，只见他一声痛呼，扶着头十分艰难的从床上坐起。
“咦。”
司马齐惊讶的沉吟一声，双手放入怀中，随后从里面拿出一方铭刻着玄奇花纹的铁盒，司马齐一脸郑重的将盒子打开，只见两枚散发出鲜血红光的玉石静静躺在里面，通体无暇，没有丝毫人工打磨的痕迹，宛如天成。
“臣，司马齐，叩受太皇天恩！”等认清手里的虎符，司马齐不敢怠慢，纵使此时那龙袍男子已经不在，依旧双腿跪于地上，将虎符捧于头顶，恭敬的说道。
“汝谨记，可退，却不可输！”
“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