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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盛妖独自在屋子里想了好久,决定到千寻空间去看看。她离开的这些天,说不定千寻空间都已经开始营业了,虽然还没有接到老板的电话。

真的要离开这个城市,还真的有些舍不得这个工作。虽然在别的地方也定然能找到卖服装的工作,但毕竟是不同的。千寻空间毕竟不是普通的服装店,且每一件服装都是那么的独特而且好看,让人爱不释手。她享受的,不仅仅是那一份薪水,而是欣赏这些服饰的心情。洗盘子纯粹是为了生活,不带感情在里面,但在千寻空间工作是不一样的,她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只是,如果不离开,她不敢保证自己有足够的定力,面对这曾经存在过的幸福生活。若然在大街上碰到祈暗玦的手臂上挽着另一个女子,她是否能够泰然处之?午夜梦回,想着曾经有一个人陪着自己,让自己能安心地一夜无梦到天亮,她是否会无声哭泣?

有太多的事情,她不能肯定自己能够做到,所以只好离开。只要看不见这一切,应该就会好很多了吧。明知道这是鸵鸟行为,却还是选择这样去做,因为这颗心还是不够坚强。

远远地,她就注意到店门是开着的,有人进进出出。心里一喜,步伐当下快了起来。

才踏进门口,小艾就跑过来,用力地拍着她的肩头叫道:“小没良心的,这么久不回来替我分担工作,连电话也不打一个。今天就罚你帮我上下面的班,但说好了,工资还是我来领。”

盛妖知道她在开玩笑,于是乐呵呵地回道:“好啊。其实,我也很想回这里工作。过年休息了这么久,还真的有些想站一站。好了,现在你到那边去坐着,我来上班。不过啊,我卖的可能没你厉害,到时候别说我害你少领工资就好。”

“嘿嘿,只要老板不说你害他的收入减少了,我就绝对不会说。呐,分你一颗。”说着塞了一颗巧克力豆到她的嘴里。

“你放心,老板绝对不会说。”她早就发觉,裴斳寻根本就不在乎每天的收入。一个人如果真的是拿一个门店当做赚钱的途径,是绝对不可能随便得罪客人的。他买的,根本就是心情和眼光。

“那也是。哎——”她突然停下脚步,拖长了声音。“喂,女人,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眼睛也好像有点肿,怎么回事?是不是祈暗玦那个家伙欺负你啊?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盛妖笑着摇摇头,心里苦苦的。小艾老喜欢用“女人”来称呼别人,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不习惯。但隔了这段时间,再听起来,还是觉得很好玩。

小艾咬着巧克力豆,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真的没事啊?有事情跟我说啊,我可以帮你。你啊,有时候就是太善良太容易心软,女人有时候也要狠心一点。你对别人不狠心,那你就得对自己狠心。妖妖,说真的,你有时候要强势一点。”

“我知道了。有你这个榜样在,我怎么说也学会一二。好了好了,到一边站着,很快就有顾客来了。”推着她往一边的躺椅上坐下,盛妖开始伸手整理衣衫。其实没什么好整理的,就是想看看这些衣服,也想将自己的心情从那些烦恼的事情中拉出来。

很快就有人上门了,她似乎也没有对这份工作变得生疏。忙碌之中,脸上的忧郁褪去了许多,又像以前一样挂着淡淡的笑容,开心地为那些人打扮。

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是傍晚了。暂时没有客人,于是两个人挤在躺椅里,吃着零嘴说着悄悄话。

小艾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谈话对象,不管什么事情,到了她嘴里总能变得简单起来。

盛妖其实很羡慕她的性格,总能将不好的事情完全过滤掉或者看的很轻很淡,而一点点好的事情,她也能扩大千倍万倍。这样的人,生活岂能不快乐?

而她很多时候都跟小艾相反,对那些让人心情恶劣的事情,总是忍不住想了又想,越想心情越郁卒。对于美好的事情,她又总是不能相信那是自己会遇上的。像她这样活着,确实是挺累的。也许,她该学习小艾的生活态度……

门口的小财神爷又喊出了欢迎的礼貌用语,盛妖把飞快地扯过一旁的纸巾,擦了嘴巴和手,飞快地迎了上去。老板和小艾都说没必要这样的,但她一直没能改过来。只是觉得若然自己是顾客,也定然不希望进了门店,只看到导购在旁边啃瓜子不理人。换了是谁,心里都是不舒服的。

“欢迎……”张嘴做好准备,却在看了一眼之后,惯性的几个字,被梗在喉咙,再也说不出来。因为外面走进来的,是祈暗玦。他的手臂上,挽着那个女子。

盛妖愣愣地看着他们走进,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应该庆幸,这个小财神反映的灵敏,如果人已经在门口了它才提示,也许自己会表现得像个傻子吧。

微微低头,深深呼吸着,将不该有的情绪吞咽下去。再抬头,已经是一张笑脸。没关系的,就当做他是一个陌生人,只需要尽自己的本分为他们服务就好。可是,他的额上贴着胶布,好像受伤了?他怎么会受伤?想起那天自己看到的枪伤,当下心里担忧起来……

躺椅上的小艾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于是探着脑袋走了过来。咦?祈暗玦?还带着别的女人?这家伙想干什么啊?

伸手一推,把盛妖推到了躺椅上。“你在这坐着。”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看妖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这家伙在作怪。

“小艾,好久不见了。”祈暗玦转头便看到小艾那痞痞的表情,但又不方便解释。只得露出笑容,像平常一样打招呼。

小艾冷哼一声,斜睨着两人道:“不见才好呢,花心的萝卜见到了,我害怕以后都见不到正常的。哟——这好像是你带来买衣服的第24个女人了吧?怎么,上一次哪个不好吗?你不是说,你是认真的吗,怎么又换了?哦,我知道了,像你这种男人啊,每一次感情肯定都是认真的,只不过是这个认真的期限太短把了。你说,是不是啊?”

被盛瑶来回地看着,祈暗玦有些尴尬。虽然只是做戏,但公然被人这样损毁形象,脸面哪里还挂得住。再说了,从来不曾有人这样不给他面子。他刚要开口,猛的发现店里还有另一个人。

妖妖?他心里一喜,当下就要抬脚走过去,将她抱进怀里。但脚才微微抬起,有停住了。站在角落的人儿脸色苍白,眼睛似乎还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心疼得无以复加,真想什么都不顾就将她抱住,好好地疼爱她。

盛妖看着三个人,缓缓地走过来,扬起笑容。盛妖,你可以的。不过是被人抛弃而已,千万不要表现得像个怨妇。“小艾,还是我来吧。那些东西再不吃,就要冷掉了哦。欢迎光临千寻空间,两位请到这边来。”

“小妖,你——”小艾撅着嘴,真替这个小妮子觉得不值。干吗要这么给他们面子啊?要是她,一定要给他们好看!

“好啦,我能行的。快去吧。两位请过来这边,请问需要什么样的服装?男士的,还是女士的?”虽然心里很酸,她还是用力地笑着。盛妖,撑着,撑过了,一切就好了。

如果她能够这样坦然坚强面对,那就可以还留在这个城市,还可以在这里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了。这样想着,她笑得越发的用力,像是向自己证明似的。

祈暗玦看着她那强装出来的笑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夜里,她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最让他心疼得,便是她的故作坚强。明明心里很痛,却还是笑着,好像只要笑容已卸下,她就会撑不住似的。笑容,成了她最好的伪装。

他狠狠心,拍了拍盛瑶的肩头道:“你不是说很喜欢这里的衣服吗?你就过去看看吧?”

除了不得不的时候,他的视线从头到尾都落在妖妖的身上,看着她用力地笑,看着她把每一件衣服的好坏说的一丝不苟。

盛妖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仿佛他不存在一样。笑容一直都在她脸上,一秒都不曾消失。但是他知道,她心里在哭。

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用力地笑着,一直笑着,他却一眼看出了她的伪装,并未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透出的痛苦和坚强而心动不已。那时候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抹去她脸上的愁苦。可今天,让她这样痛苦的,却是他自己。回去,真该给自己两巴掌。

每一次盛瑶试穿新的服饰在他面前转圈圈,问他好不好看的时候,他仿佛都能看到妖妖眼中的水汽。但是再仔细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每一次,他都得点头说好,像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天知道,再多待一会,他就要疯掉了。他这是在拿刀,插在他最心爱的女人心窝上。

祈暗玦,狗日的,你到底在干什么!

终于,他们两个人离开了。盛瑶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笑着,眼中冒出了水汽。她抬起手,飞快地拭去,不想让小艾看到。

但是,聪明如小艾,怎么可能没看出来。她没有再说讽刺祈暗玦的话,只是搂住盛妖的肩头,将她的头按向自己的肩窝。“小妖,不要难过。”

然后,她两手捧住盛妖的脸,将她的头抬起来,两个人视线相对。“小妖,你相信我吗?”

盛妖喊着泪看着她,咬着唇,轻轻地点头。虽然小艾老爱取消她,但是她知道,小艾是真的关心她。

小艾抿着唇,轻轻一笑,顶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那么,我要跟你说,不要哭,你根本不需要伤心。相信我,这一切不是真的。”

盛妖微微皱起眉头,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难道小艾要给她催眠,告诉她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吗?

“小妖,我跟祈暗玦还算熟悉,我这个人看人也一向比较准。我不能告诉你,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可以跟你说,他在演戏。相信我,他心里那个人是你。耐心等一等,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你想想啊,要是到时候我说的话是真的,你得白白伤心这一段,岂不是太亏?听我的,别忙着哭。

你也看过一些肥皂剧,里面不就有一些女主角老是不搞清楚就痛苦个没完没了吗?到最后弄明白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样时,一切就来不及了。我们看的时候,都气她们太傻了,我们自己可不能这样哦。”

盛妖轻轻地笑了,拭去眼角的水汽。“小艾,谢谢你。虽然明知道你这是安慰,但你说的话挺中听的。”

“小妖,我这不是安慰。相信我一次,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祈暗玦对你是不是真的好,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真的好与虚假的好,我想你是能够分清楚的。如果他是真的对你好,那这份好不会无缘无故就消失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不要老是想着这样的幸福不是你可以拥有的。你只有相信自己会幸福的,你才能真的过得幸福。”

盛妖沉默不语,很久才回道:“嗯,我知道。”

也许小艾说的是对的,刚才祈暗玦见到她,好像有话要跟他说,但是忍住了。小艾也说了,也许这情节真的像电视剧里那样。也许,也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是想要保护她。

只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对那个女孩子是否太不公平了?

……

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她竟然奇迹的一夜无梦到天亮。已经跟老板说好了,今天她先去看看安安,看是否要把他带回来。她始终相信,祈暗玦不会伤害孩子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去那个地方,只得给祈傲麟打了电话。他什么都没问,就说让她在家里等着,他会派人过来。

车子很快就出现了,坐上去,她也懒得看外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妈咪——”乐安看到母亲,当下飞奔过来,挂在她的身上。“妈咪,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爹地有回来哦,不过受伤了,贴着QK棒。”

“哦,那安安有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受伤?”不管怎么样,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担心他的。更何况,她已经有几分相信小艾的话了。他还有回来看他们,不是吗?

“有啊。爹地说被车撞了,不过他说不疼。”

“哦。”那应该不是很重,昨天见他,好像已经没什么事了。一颗心,落了下来。“那安安想不想回家?”

“想!可是爹地说了,要安安和妈咪乖乖地在这里,因为有坏人要欺负我们。”对于祈暗玦说的话,孩子从来都不会有半分的怀疑。

盛妖笑笑,这样也好。孩子放在这里,她也安心。反正现在还没开学,就让他在这里跟毒龙的孩子一起玩吧。“嗯,那安安听话地在这里住,妈咪有空就会回来看你。等坏人走了,妈咪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可是爹地说,妈咪也要在这里啊,要不坏人会欺负妈咪的。”紧张地攀着母亲的肩头,孩子很认真地说道。他最害怕别人欺负妈咪了。

“爹地会保护妈咪啊,那样就没人敢欺负妈咪了,之前就是这样,对不对?可是爹地现在很忙,没办法同事保护两个人,所以就让安安先在这里住。爹地和妈咪都不想我们的宝贝安安被人欺负哦,所以要乖啊。”

乐安嘟着嘴,好一会才“哦”了一声。

盛妖陪他一起吃了午饭,跟他玩了好一阵,直到他困了上床睡午觉,她才离开。奇怪的是,祈傲麟并没有拦阻。她说要回去,他也就让人送她回去了。

只是,他含笑看着她,让盛妖浑身上下不舒服到了极点。她发现,这父子两的想法,她总是弄不懂。是他们太高深了,还是她太笨了?

但是,实在懒得多想了。每天都努力地找事情,将时间填满。特意去书店买了很多的书,关于服装设计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间很想自己学一学这些东西。也许不会自学成为服装设计师,能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好像也不错。

凌扬和曾尛离都不时地来找她,让她着实有些烦恼。不明白为什么在一夕之间,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就改变了。对一个人的感情,真的可以在瞬间就产生,也在瞬间就消失吗?如果是这样,那感情也太不可靠了。

刚刚下班回来,在楼梯的转角处,盛妖吃惊地停下脚步。自己的家门前,竟然站着两个。

曾妍琳,还有她的孩子?他们来干什么?一段时间不见,曾妍琳似乎消减了很多。看来,生活对她来说,也不可能是一只都如意的。

不想见到这个人,但终于还是没有掉头就走。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上去。

沉默之中,两个人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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