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妃不以为然地说道:“小蹄子!紧张什么,娘娘我天生的自然美,也不是靠着描眉抹胭脂来的,你自管下去,我又没怪罪你,你倒紧张起来了,再要胡言乱语,宫规伺候!”
郭妃定下的家法,可是只有本院的丫鬟们执行,就是脱光了裤子,让人打屁股。郭妃颇为自己的方法叫好,立起家法之初,曾经兴致勃勃地找丫头们的错误,个个都要家法伺候。有时候还亲自上阵,吐两口吐沫在手心里,啪啪地拍的十分来劲。丫头们都是有羞耻心的,当众脱裤子被人打,还是有些害臊,因此都小心翼翼的,再也不敢犯错了。
看看快到晌午了,芸芬过来说道:“娘娘,御膳房送饭来了,娘娘请净手,奴婢伺候娘娘吃饭。”
郭妃扁扁嘴巴,朝着房顶说道:“芸芬呀,娘娘我今天突然有点想吃酸菜馅儿的饺子,你去御膳房告诉当厨的,告诉她们火速给我做一点,里面少放点肉,最好是把油都给烤干了,那样的饺子才对我心思。”
芸芬已经习惯了郭妃的这种突发奇想,急忙答应着告诉人去做,不上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有人提着饭盒子,送过来了,说:“可巧今天御膳房的人准备了酸菜馅儿的饺子,娘娘不必等了,这些都是新出锅热乎的。”
郭妃一听,食指大动,笑眯眯地说:“不错不错,去给我拿几头大蒜,调料是不可少的,这样蘸着吃才有滋味。”
芸芬忙着下去安排,郭妃等不及,先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来,放到嘴里嚼了嚼,吧唧两下嘴,自言自语地说道:“不吃着大蒜,到底是没啥滋味,还是等芸芬回来吃罢。”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大乱,有几个人一阵疯跑。郭妃不禁奇道:“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了?”正要站起身来问问,只见两个小丫头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都来不及请安,就冒冒失失地说:“回娘娘,皇上来啦。”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有小太监喊道:“皇上驾到,郭妃接驾。”
郭妃不敢怠慢,急忙站起身来,正了正衣服,带着小丫头们就匆匆地走了出来,刚出门口,就见刘慎已经移步而来。前头开路的小太监闪在一旁,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王福和新上任的贵人冯莲香站在刘慎后面,郭妃扫了一眼,便俯身下拜,诚惶诚恐地说道:“臣妾郭氏,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妃平身。”刘慎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郭妃,一身家常打扮,素面朝天,显得没精打采,而且在脑袋上冒出了几根白头发,显示出久未被君王抚慰的饥渴和憔悴。
“谢皇上。”郭妃低眉敛目地站起身来,心里也在暗暗奇怪:自己一向低调,而且相貌普通,这皇上白眉赤眼地来干什么,不会是给自己发放新年的赏赐吧。自己虽然是从二品的妃位,却连个贵人都不如,一概供应都是按照常在的份例,只怕是后宫里最窝囊的一个妃子了。
刘慎见郭妃站起来了,两只眼睛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倒没说什么。郭妃有些局促, 将皇上请到里间屋内,刘慎见这里房屋狭小,布置素淡,心头也有些凄然,暗想这毕竟也是朕的妃子,比起皇甫贵妃那里的豪华排场,这里要寒酸不少。同样是嫔妃,地位不同,境况就有着天壤之别。
到里间坐在椅子上,刘慎见桌子上摆着一些食盒,便随口问道:“怎么,爱妃还没有吃饭么?”
郭妃道:“回皇上,御膳房刚刚送过饭来,臣妾差遣丫鬟出去拿些东西,现在还没有吃呢。”
刘慎点点头,心中对郭妃的朴素暗暗称赞。郭妃虽然低着头,时不常的也偷眼看看皇上,见皇上的一双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扫过自己,心中不由得一惊:“啊哟,莫非皇上看上我了,要我陪他睡觉?祖宗哟,现在要被皇上压在床上,百般蹂躏,传扬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再说我虽是女儿身,可是心却是男人心,要我同他一个被窝里睡觉,我可做不来,吐也要吐死了。”
刘慎回过头对着莲香说道:“她们还没吃饭,咱们倒是早就吃完了。你告诉郭爱妃,叫她不要紧张,只管坐下去安安心心地吃你的饭吧,朕同着王福和冯贵人过来,就是想看看大家都在做什么,消化消化食儿,也解解闷。”
莲香笑了笑,嘴上回答皇上,眼睛却看着郭妃,说道:“郭娘娘是通晓一些道家法门的,必定是有些养生之道,这会儿吃了饭,也好同皇上探讨探讨。”
郭妃一怔,心说坏了。皇上和冯贵人的一番话,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可是传递的信号却是很多:首先传言冯美人晋级为冯贵人,很受皇上爱戴,现在一看,果不其然,这也是日后遥遥升起的一个新贵,前途无量的。二来冯贵人看似不经意的几句话,却好像知道些大秘密,怎么自己“通晓道家法门”,被他们听去了?郭妃虽然有些胡言乱语,可是毕竟也是老谋深算,自谓还是够谨慎的,如今看来,只怕有些误会需要澄清了。
郭妃正要答话,只听得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却是芸芬回来了,听说皇上在里面,吓得不敢进来。可是刘慎却瞧见了她,便说道:“外面是谁鬼鬼祟祟地,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