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嫔妃小聚，长春宫里的杨淑妃和慧贵人，也在那里商议事情。慧贵人的父亲、已经是礼部尚书的马辟，大力举荐杨淑妃的哥哥杨威，如今皇帝恩典，将杨威赐为南京知府。要知道南京乃是陪都，南京知府自然高于其他知府，有了这般荣耀，即便日后不能升迁，也是个肥缺。杨淑妃自然是对慧贵人大为感激，虽然杨淑妃在宫内位份高于慧贵人，可是自己的家人在外却远逊于慧贵人的家人，两个人如今倒好像拜了亲姐妹，时常在一起计较。
这杨淑妃就试探慧贵人道：“妹妹的家世如今已经高于皇甫贵妃了，如今又是皇上最得宠的红人，日后越过姐姐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这大半年来，皇上也没晋一晋位份，合宫的嫔妃可都等着盼着要封赏呢。”
慧贵人道：“可惜圣意难猜，妹妹也不知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按理说皇上宠幸于我，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也会毫不犹豫地摘下来，可是却对位份一事，绝口不提。妹妹也好生奇怪，皇上登基许久，为何不立皇后？按理说皇上年纪也不小了，三宫六院，嫔妃也都够数，可是正宫久悬，终究不是办法。”
杨淑妃道：“妹妹有所不知，皇上的生母因为不是皇后，虽然他是嫡子，可是终究差了那么一点点。虽然后来追封贵太妃为生母皇太后，可是死后荣封，毕竟来的迟了。为此皇上也是憋着一把劲儿呢，想着后宫嫔妃众多，谁生了皇子，就名正言顺地立为皇后。因此皇甫贵妃虽然位份最高，可是皇上却也不肯立她为皇后。”
慧贵人道：“这也罢了。妹妹听说姐姐当年和皇甫贵妃争的厉害，如今却落了下风。”
杨淑妃道：“往事不堪回首啊，当年她的贵妃名头是虚的，如今是实的，又有协理六宫的大权，如何叫人不心惊？如今还好妹妹来了，咱姐妹做个膀臂，她也不敢小觑呢。”
慧贵人道：“如今听说皇甫大人身子不爽，日后如果出事，必定贵妃也受牵连，咱们暂且不用惧她。只是妹妹听说，前阵子她扳倒了冯贵嫔，后来又授意南京的宫人下毒弄死她，却不料冯贵嫔命大，竟然没死，如今皇甫贵妃也是劳心伤神呢。”
杨淑妃道：“冯贵嫔也甚是不简单，妹妹日后防着些吧。今年差点让冯贵嫔捷足先登，如果顺利诞下龙子，那还有咱们说话的地方？所以皇甫贵妃是下了狠手，必定置于死地才肯罢休，如今咱们且看着，景阳宫那边还有什么动静。毕竟这事皇上不知道，也不知道皇上对冯贵嫔还有没有留恋之心。”
慧贵人道：“丢开手大半年了，还有什么留恋的？”顿了顿，凑到杨淑妃跟前，神神秘秘地道：“姐姐最近可曾侍寝？”
杨淑妃瞧见慧贵人古怪，她迟疑着道：“妹妹又不是不知道，这大半年来，皇上可曾踏足长春宫？便了来了一两次，也都喝的醉醺醺的，倒头便睡，天亮了就走，来了和不来，又有什么区别。”
慧贵人低头弄了弄衣服，道：“这便是了，难怪姐姐不知。也不是妹妹肚子不争气，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杨淑妃奇道：“妹妹独宠后宫，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慧贵人叹了口气道：“皇上有疾，姐姐可曾听说？”
杨淑妃摇摇头，转了两下眼睛，道：“没听说皇上有病啊？”
慧贵人嗐了一声，摆摆手道：“妹妹说的是房中之事。”
杨淑妃想了半天，方道：“皇上虽然房事不能持久，可是也并非不能……先前也有一位金氏，怀孕小产，后来被皇甫贵妃寻了个由头，发配到宫外去了；后来又有冯贵嫔，也是怀孕早产，所以皇上应该没有问题吧。”
慧贵人低低道：“如今皇上就是不能了！”
杨淑妃吓了一跳，用帕子捂着嘴，看着慧贵人道：“什么？你说……”
慧贵人定定地道：“不错，皇上现在已经不能行房了。”
杨淑妃脸色一变，随即恢复常态，却不问话，因为她知道慧贵人心里藏不住事儿，一定会自己说出来的。果然慧贵人见杨淑妃惊讶的样子，接着说道：“自从冯贵嫔那档子事一出，皇上总以为那里受了伤，当初不是传言被冯贵嫔夹断了么？谁知道如今竟然不举了，男人不举，如何还能行房？妹妹就是有十八般兵刃，各种法子都试过，也是不行。虽然皇上夜夜还召幸妹妹，或者到太极殿寝宫里，可是都是各睡各的，丝毫不相扰。妹妹打听筝答应更惨，皇上都不让她上床，在地上跪着捶腿。”
杨淑妃惊的捂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慧贵人道：“想来皇上虽然封了筝答应，也是给皇甫贵妃面子吧。只是筝答应毕竟是冯贵嫔的旧仆，皇上还是有些嫌恶她，因此不肯同她共寝。话又说回来，即便共寝，如今也是得陇容易望蜀难。现在皇上秘密召集太医诊治，也有半个月不召幸妹妹了，也许有了起色，也未可知。”
杨淑妃低声道：“这种事，妹妹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以免隔墙有耳。这关乎皇家体面，传出去定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慧贵人道：“妹妹又不是傻子，这话如何说的口去。”说着端起茶碗，道：“水凉了，出来这么久了，妹妹回宫瞧瞧。”
慧贵人告辞而去，杨淑妃心中说不出是忧是喜。以前虽然还有个盼头，生个孩子位列正宫，现在就连这点指望都成了泡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