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男人,花如陌想遍所有月夫人和独孤离对她说过的话,还是不能准确地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但是她的师父独孤离是一个突破口,不管独孤离多么不想见到她,她还是要回孤鸣山一趟。
“我们这是去哪里?”花如陌并不是那种只会哭泣懦弱的女人,那些情绪失控的时候过去,她就不会再轻易暴露自己的脆弱了,这不是信过不过君长夜,只是……习惯而已。
“別庄,我和皇上告假了,我们来年春天再回京……”这几乎是君长夜一直以来的习惯了,他不喜欢寒冷,每每到了严寒的时候,就会到温泉庄子过冬,少了他在京城里招摇,京城里的人都觉得只有年才是好过的了。
“嗯……嘶……”花如陌转了一下身子,却不小心动到了脚,她的脚在从那里跌落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受了伤,之后不仅没有好好休息,反而强行剧烈运动,此时花如陌不用看,就知道它肯定是肿得不像样了。
可是君长夜一直抱着她,花如陌被他用一件披风包裹着,却是错漏了她的脚。
“你的脚受伤了……该死……”
这么久了,他居然没有发现,他将花如陌放到了锦被上,一弯腰一曲膝已经蹲在了花如陌的面前,略显笨拙地脱下了花如陌的鞋子,袜子,花如陌脚踝的地方一片红肿,君长夜打开马车内一个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药酒,现在自己的手上搓揉了一番,直到手掌微微发热,这才附到花如陌红肿的脚踝上。
“忍着……”君长夜眉头紧锁着,他有些后悔自己情绪过于激动,没有好好给花如陌检查一番,此时已经微微有了些淤青,怕是很痛。
花如陌原本觉得很疼很疼的,可是此时她的心神全部都被这个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为她揉脚,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的男人吸引住了,她一直觉得君长夜对她顶多就是一份好感罢了,可是此时她再没有办法这样自欺欺人了。
她几乎被蛊惑着伸出了手,揉了揉君长夜的眉心,“我不疼……”所以也请你不要这么皱着眉头了……
“是我疏忽了……”将那些淤青稍微揉开了一些之后,君长夜又小心地为她穿上了袜子,小心翼翼地捂在了怀里,怕她冻着了,他的动作极为自然,可是花如陌却觉得越发地心慌。
她有些羞涩地将脚从君长夜的怀里挪出来,君长夜看她执意,同时也怕伤着她,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可是花如陌才将脚从君长夜怀里挪出来,下一个瞬间,这个人又再次落回了君长夜的怀里。
花如陌恍然间想起一个画面,原本还有些模糊,可是此时她可以回避去想,在脑海之中却越发地清晰了起来,君长夜几乎疯狂了的模样,满脸的铁血和受伤,这都是为了她的!
她有些害怕,她怕自己坚守不住内心……
別庄的日子很清闲,就连原先府里庶务都被君长夜一股脑扔给了萧迟,理由很简单也很粗暴,她受伤了,要好好养伤呢!萧迟虽然很是不甘,可是经过花如陌疏通了一番的庶务,他再处理起来也简单了许多,再不甘,君长夜的命令他还是得听着。
初晴和萧迟狠狠打了一架,借着这一架,初晴终于将积压在心中的负面情绪宣泄出了一部分,爆发的初晴可是没有丝毫的留手的,萧迟虽然没有受伤,却也累得够呛,最后只能用轻功溜着初晴跑,可把初晴给气着了,当然初晴也认出来了,那夜在落月谷里那个满口花花的男人就是萧迟了。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也解释得通了……
经过了大半个月的养伤,花如陌的身体已经好了,君长夜从前日开始就见不到人,花如陌反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些日子,似乎只要她醒着,都能看到君长夜,有的时候甚至处理事情,都要花如陌在一边坐着。
花如陌轻轻叹了一口气,君长夜对她越好,她本该越高兴才是,这就意味着从君长夜身上取得蛊王的可能性更大,可是此时她却被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困扰着,为难着,君长曦的身体一拖再拖,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初晴,端一壶酒来,这样好的夜晚,我想喝一杯……”
“是……”初晴隐隐地有些明白了花如陌的苦闷,吩咐着小丫鬟,一壶烫好了的清酒,放到了桌上,花如陌挥退了她们,自斟自饮了起来,这样好的月光,她不该这样伤怀才是,可是她还是忍不住。
之前那些时候,有君长夜陪着,她无法想太多,可是君长夜离开了,她的心就再也控制不住,而她自己也有些迷糊,到底是为了谁?
君长夜匆匆赶了回来,朝廷还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出面,一来一回,就耗费了很多时间,几乎是从来开这里开始,一种名为思念的情绪,就揪紧了他的心。
他轻轻推门而入,他以为花如陌可能睡着了,可是她没有,她在喝酒,还喝醉了,酡红的脸蛋,迷蒙的醉眼,说不出的风情,可是君长夜的心里却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他几乎可以确定花如陌如此颓废的气息,定然有一部分是为了君长曦的。
花如陌抬起头,看了君长夜许久,似乎在分辨了什么,她站起身来,微微晃着,却一步一步向着他走来,“君长夜……你是君长夜……你怎么又跑到我的梦里来了……”
君长夜一把捞过花如陌,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惊喜,“你说什么,你梦见过我?”
“就知道占我便宜……”花如陌浓烈的酒气喷在了君长夜的脖子上,带着灼热而烫人的温度,“君长夜,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呢?”
花如陌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有些彷徨,有些害怕……“男人都是这样,好的时候,可以这么好,可是所有的好,却可以在一转身,全部忘记,全部一文不值……”
花如陌的眼泪滑落,“你对我这么好,等我习惯了之后,又自己跑掉,剩下我不习惯了要怎么办,舍不得了要怎么办?”
“君长夜,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花如陌问着,君长夜明明没有回答,可是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回答了一般,“男人都是这样,我不该抱什么希望的,不该的……”
回应花如陌的是君长夜近乎激动,近乎颤抖的吻,它滚烫而热烈,霸道而有力,花如陌完全招架不住,被夺了呼吸,失了心跳。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长夜才近乎失控地放开了花如陌,却又舍不得完全放开她,可是那个点了火的女人,却缓缓靠在了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安心地睡去了。
君长夜抱起花如陌走入内室,解开了花如陌的衣服,可是对着呼呼睡着的女人,还是他珍惜的女人,他舍不得冒犯了她,只是在她完全安睡了之后,在花如陌的眉心落下一个滚烫而灼热的吻,起身离开。
又不知过了多久,花如陌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些,又缓缓闭上,然后继续沉沉睡去。
宿醉之后的清晨是最难受的,花如陌支着脑袋,头疼不已的模样。
“把药喝了,不会喝酒,下次看你还敢喝这么多?”君长夜的毒舌是改不了的,他眼中带着戏谑和怜惜,花如陌已经习惯了这个有些神经质的男人了。
药有些苦,可是她也不敢说苦,那个洛寒也在这个別庄里,花如陌前几日才从初晴口中知道,在京城镇宁王府的时候,是他开的药呢,而且于数日之前,她也才知道,这个洛寒居然是君长夜的十二男妃之一。
花如陌从嫁到镇宁王府开始,就觉得很是奇怪了,这十二男妃比起别人府中的妾室,实在是过于安分了,从来没有争宠,从来没有任何的矛盾,对于她,不仅给她看病不说,还身怀绝技,那个洛寒很不简单。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君长夜看着喝药都喝出小差的女人,真心头疼,花如陌举止向来大方大气,可是却有一些让人头疼的小毛病,爱耍赖,爱装无辜,偶尔还爱开小差,可是这些习惯只有在熟人面前,花如陌才会不自觉地表现出来,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之于君长夜已经这样没有戒备了。
“我在想,我们要怎么过年呢?”花如陌说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和缅怀,“跟着月姨……的时候,我们都会守岁的,还会包饺子吃,我的运气特别好,饺子里的铜钱几乎都被我包揽了呢?”
“初晴,你说是不是?”花如陌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毫不犹豫把初晴拉下水,初晴的嘴角扯了扯,花如陌得意,那就表示她们失意了,真是揭人伤疤毫不手软啊!
“是,您说的什么都是……”初晴敷衍着,完全不卖花如陌的面子,一转身出门去了,初晴近来也多了些消耗,她知道自己和萧迟和君长夜还有些差距,更是疯狂地练功,更喜欢找萧迟对打,每每把他打到逃跑,然后又往別庄附近的林子绕圈子。
萧迟看到向着他走来的初晴,很有逃跑的冲动,不过最后还是停在了原地,没有逃跑,他就没有见过这样彪悍的姑娘,不怕疼,不怕累,不怕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