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秋菱禀报过训秀苑的事情之后,却退了下去。
少顷,安玮倏然现身,单膝跪地行礼,“属下见过王爷!”
她正是淮王手下暗卫之一,只有编号,没有姓名,“安玮”正是从“暗卫”音化而来。年纪虽轻,却已受过十年严苛的训练,不但武功超绝,且光华内敛,纵使在一流高手面前,也绝然不会露出半点会武功的样子。
正因如此,元苍擎才将她安排在训秀苑,与木紫槿熟识,监视其一举一动,随时回禀。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爽朗平和,脸容冷如冰,眼神锐利如刀,这气质上与元苍擎竟是有几分相似。
“你的意思,木紫槿嚣张蛮横,与其他秀女不能相处,树敌颇多,加之今日故意挑衅和萱,都是有意为之?”
“回王爷,正是如此,木紫槿表面嚣张,实则冷静沉着,否则断不可能不知轻重,得罪和萱公主。属下以为,她正是以进为退,以达到最终无法进宫的目的。”
如果木紫槿真的想入宫,当然要好好接受教导,并极力讨好和萱公主与温陌玉,才有可能达到目的,而依她如今的所做所为,只是在自寻死路而已。
原来如此。元苍擎眼眸深隧,照这样看起来,当初木紫槿不惜以死相逼,不愿入宫也是真的,她的目的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密切注意木紫槿的一举一动,有异常情况,随时禀报。”
“是!”安玮起身,眨眼间已无踪影。
姜霆道,“王爷,何必这样麻烦呢,要想知道木紫槿的目的,直接把她抓来,一顿刑罚过后,她不招也得招!”
元苍擎抬头,酷寒的眸子看定了他。
姜霆心一沉,“王爷,属下——”
“你说的对,”元苍擎却挥了挥手,“去把木紫槿叫来,本王有话问。”
姜霆心神一松,“是,王爷。”
木紫槿心里泛着嘀咕,进房来好大会儿了,王爷却一声不出,是要闹哪样?
房中门窗上糊了厚厚的纸,显得有些昏暗,木紫槿睁大了眼睛,约摸看得出来,这间房不大,布置也极其简单,唯房中一张大床甚为奢华,大红锦被,绣有富贵牡丹图案,与这房中布置极为不相衬。
平日会是谁歇在这里,要弄成这样?
元苍擎就坐在桌边,静静看着木紫槿四下打量房中四壁,就是不出声。
“王爷,你叫我来,到底要说什么?这么半天也不吭声,又不叫我出去,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很困扰?”木紫槿很无奈,待选秀女们本来就极爱看她的笑话,方才也都看到是姜霆把她叫走,明儿个肯定又有她的风言风语传出了。
“你会在意?”元苍擎微哂。
木紫槿赶紧打个哈哈,“我在意什么!我是替王爷清誉着想好不好?反正我恶名在外,不多几句闲言闲语,王爷却是国之栋梁,不能受半点委屈不是。”
“本王不在意。”
“……”
冷场。
木紫槿很无语,我只是想找个台阶下而已,王爷,我们互不干涉好吧,我要做什么,一定要向你禀报吗?
“王爷当真要来管训秀苑的事?”没办法,换个话题,免得过于尴尬。
“对。”
“那不是大材小用?”用膝盖想也知道,肯定是宣德帝妒贤嫉能,容不下淮王,所以把他派到这里来,以示警告和嘲讽吧?
“未必。”元苍擎不以为然,至少现在知道木紫槿肯定别有所图,最近他在训秀苑不会无事可干。
木紫槿大为意外,“王爷不生气?”记忆当中淮王深谋远虑、手握重兵,宣德帝对他无比忌惮,怎么现在看来,他这么听话,叫他上哪他就上哪儿,一点锐气都没有?
“你不是会看吗,那就看看本王在想什么。”元苍擎一双眸子如夜空中星辰般璀璨,带着种奇异的魔力,仿佛能把人的灵魂给吸走。
木紫槿只看了一眼,就头脑一阵发胀,赶紧移开视线,“王你说笑了,我就随便说说,王爷不信就算了,何必取笑。”
又是一阵沉默。
木紫槿抓狂:既然没话说,那就让她走啊,受这罪做什么。
“你对温陌玉有意?”
“没有!”木紫槿大摇其头,“王爷误会了,和萱公主根本不问青红皂白就找我麻烦,其实不过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何至于跟和萱公主抢男人。”
姜霆不屑地哼了一声,这还是个女人吗,说话如此粗俗,不知羞耻。
元苍擎居然点了点头,“有道理。”
哈?木紫槿嘴张大到能吞下一个鸡蛋,“王、王爷也这么认为?”王爷怎么不嘲笑她呢?她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讨厌她,尤其是和萱公主,到宣德帝面前狠告她一状,那她入宫的事儿就黄了呀。
可现在半路杀出个淮王掌管训秀苑的事,偏偏他还赞同她的话,这就是说,她之前所做的努力,怕是要白费了?
“当本王是白痴?”元苍擎先眼神凌厉,“你故意与温陌玉纠缠不清,为的就是激怒和萱,就可以堂而皇之不必入宫,不是?”明知道和萱的脾性,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硬要跟温陌玉那么亲近,然后借她的嘴向皇兄告状,这算盘打得真是响。
木紫槿暗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王爷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没想那么多。”
“是与不是,你心中有数。”元苍擎不再多说,“去吧。”
“是。”木紫槿赶紧退出来,已出了一身冷汗,淮王果然不是好相与的,以后得离他远点才行。
话说回来,他居然看透她心中所想,那会不会破坏她的计划,非要她进宫不可?
看来,得用狠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