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是不知道,苏默然在朝中日渐坐大,苏贵妃在后宫更是如鱼得水,八面玲珑,而且据说前两任皇后的死,都与苏默然父女脱不了干系,这般心机深沉之人,她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念及此,完颜皇后不禁惨白了脸,“梦桃,那你说,之前苏贵妃对本宫示好,还要建议本宫为皇上选秀,是何用意?”
“这个吗,”梦桃皱了皱眉,显然也不是太明白,“或许苏贵妃是想利用这些秀女向皇上献媚争宠,让娘娘失宠于君前?”
这话一说出来,意思摆明就是说完颜皇后无才无貌,不得皇上看重,随便哪个女人都可以将皇上夺了去,梦桃自知说错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婢该死!”
完颜皇后却是眼睛冒火,咬牙道,“不关你的事,起来!”
好啊,苏贵妃,原来你存的是这样的心思!难怪之前向我提议选秀,事儿一过就翻脸不认人,你还真是有心机!
不过,你也别想得意,本宫再不济,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难道还真被你牵着鼻子走,任意欺凌不成!
“谢皇后娘娘,”梦桃惊魂未定地起身,暗道以后可以管好自己的嘴,不可乱说话,“那娘娘有何打算吗,奴婢可是听说,苏贵妃在后宫很有人缘,众位娘娘都说她好呢。”
“那又如何?”完颜皇后冷笑一声,“本宫才是皇后,苏贵妃又无所出,她用什么跟本宫争?”
“话是这么说,但是娘娘你也无所出啊,”梦桃心里很不安,小心提议,“娘娘,不若你向皇上禀明,将小皇子要过来养着?”
“好主意!”完颜皇后大喜,“本宫怎么没想到!本宫是皇后,最有资格抚养小皇子,皇上如此疼爱他,将来必定立他为储君,本宫并非他的生母,也不必被赐死,以后他登基,本宫就是太后,谁还敢对本宫不敬!”
梦桃赞道,“娘娘英明!”
完颜皇后暗暗冷笑,苏贵妃,你有你的本事,本宫也有本宫的算计,看谁斗过谁!
此时,苏默然正在风荷殿,同苏贵妃说话,“选秀之事如何了?”
“一切顺利,”苏贵妃神情淡然,“其实,父亲何必多此一举,即使没有这些秀女,完颜皇后也并不得皇上欢心,我也不必向她一个废物示好。”
“话不是这么说,”苏默然捋着胡子,笑得像只狐狸,“小心驶得万年船,而且最近皇上的心思太过放在小皇子身上,也该分一分他的心力了。”
“这算什么分分心力的法子,”苏贵妃很不以为然,“后宫妃嫔多了,我侍寝的机会就会少,哪能那么快怀上皇子。”
无所出一直是后宫女人的致命伤,苏贵妃就算表面再云淡风轻,也不是一点都不着急的,不然早晚让那些有皇子的女人给比下去,将来人老色衰,岂不是一点保障都没有。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苏默然上下打量女儿一眼,很是满意,“你入宫也不是一两天,对皇上的心性,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想要谁受宠,想要谁失宠,还不是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事?”
苏贵妃略一琢磨,随即醒过神,一笑道,“父亲说的是,女儿受教了。”
她在后宫一向吃得开,想要把控那些一心想着如何承受恩宠,踩着别人的肩膀向上爬的女人,一点不难。
“对了,我听说抚养小皇子的栾妃又怀了身孕,是不是真的?”苏默然突然想起一事,问道。
苏贵妃咬牙,“可不是吗,那女人性子木讷,皇上居然也肯宠幸她!”
其实栾妃虽然性子不讨人喜,心地却甚好,否则太后也不会让她抚养小皇子了。
宣德帝因为疼爱小皇子,所以过去看的多些,自然而然地就留宿在那里,结果一来二去,栾妃又有了喜,也算是水到渠成吧。
太后得知后,甚是高兴,同时也觉得栾妃又要照顾公主,又要抚养小皇子,肯定太过劳累,正想着把小皇子交给其他嫔妃抚养呢,这也算是上天给了完颜皇后机会吧。
“你可要抓紧了,人人都生皇子,就你这儿没动静,你若有了皇子,当皇后的筹码也大些。”苏默然倒并不太把栾妃放在心上,毕竟有小皇子在,就算栾妃生了皇子,也不可能继承大统。
苏贵妃有些烦躁,“我心中有数,父亲放心吧。”
——
完颜皇后之前还是美人时,宣德帝也很少临幸于她,如今虽然贵为一国之后,但因她长得本来就不算是倾国倾城,而且也不懂得怎样才能讨宣德帝欢心,故依然几乎没有侍寝的机会。
即使宣德帝为了顾及她的颜面,偶然留宿含章殿,也大多数是沐浴过后即安歇,什么都不做。
他在面对自己时“清心寡欲”,完颜皇后就算再气,也只能是欲哭无泪,不然还能怎么样。
这日,所幸宣德帝又驾临含章殿,完颜皇后高兴万分,想着如何才能挑起皇上的兴致,赶紧吩咐梦桃点上熏香,自己则特地换上一套轻纱薄衣,看上去倒也有几分风韵。
不多时,宣德帝大步进来,脸容略有些疲惫,看来朝政之事又费了他太多心神,加上他已年逾不惑,精神体力大不如前,没日没夜地批阅奏折,掌控天下大事,颇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臣妾参见皇上。”完颜皇后做出娇羞状,扭着身体跪倒行礼。
宣德帝伸手扶起她,“皇后不必多礼,时辰不早,睡吧,朕先去沐浴。”
一听皇上又没有兴致思男女之事,完颜皇后大为失望,却仍不肯死心,犹自做最后的努力,鼓足勇气道,“不如让臣妾服侍皇上沐浴可好?”
宣德帝一摆手,“不必,皇后只管安歇。”
完颜皇后无奈,只能应道,“是,臣妾遵旨。”
直到一个时辰后,宣德帝才沐浴完毕,只着月色里衣,掀开被子上床,平躺了,闭上眼睛。
完颜皇后并未睡着,停了一停之后,侧过身来看着宣德帝,神情很复杂。因她是完颜部为了族群的利益而送进宫来的,自己便觉得自己卑微,因而在皇上面前,她大气都不敢喘,更不用说像现在这般,将皇上看个仔细了。
这是她的夫君,同时也是后宫无数女人的夫君,而前几天她才误以为苏贵妃是好心为她,选了十几名绝色女子进后宫服侍皇上,这不是自作孽是什么?
听到她呼吸有些急促,宣德帝睁开眼睛,皱眉道,“为何还不睡,身子不舒服吗?”
“不、不曾,谢皇上关切!”完颜皇后有些着慌,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只是臣妾见皇上日日疲累,臣妾又不能替皇上分忧,所以心中惶恐……”
“朝政之事你无须过问,朕自有主张,”宣德帝神情有些冷,“不必多想,睡吧。”
完颜皇后心中一凛,不敢再多说,赶紧闭上眼睛,免得惹怒宣德帝。
这日宫中有赏春宴,完颜皇后请了各宫妃子与朝臣夫人,同坐共饮,算是彼此之间联络一下感情,毕竟她这个皇后无权无势,要是摆的架子太高了,在后宫更站不稳脚跟。
木紫槿当然在受邀请之列,不过她怀了身孕,不能饮酒,加上又需要格外小心,所以只是从旁看着,并不出头。
众妃和众夫人都来的差不多了,独不见栾妃和苏贵妃,完颜皇上心中有气,脸色很不好看。
不大会儿,栾妃匆匆进来,满脸愧色地跪倒行礼,“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
完颜皇后似乎专心喝茶,看都不看她一眼,也不叫她起来,存心给人难堪。
栾妃知道她这是故意给自己施压,可她是皇后,管理六宫妃子是理所应当之事,她不让自己起来,自己也只能跪着,任她教训。
看她受气,几位妃子脸上都露出得意之色:这只会咬人的狗,平时不声不响,可不知道怎么就博得了太后的欢心,让她抚养小皇子,以后富贵还用愁吗?
更可气的是,她居然沾了小皇子的光,霸着皇上不放,不但接连侍寝,而且又怀了身孕,她要生下个皇子,以后在后宫,地位就仅次于皇后了,她们能不各种羡慕妒忌恨吗?
所以方才就是她们几个在完颜皇后面前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栾妃的坏话,什么独宠后宫啦,什么不把完颜皇后放在眼里啦,什么越来越嚣张啦之类的,总之什么难听说什么,什么让人火大说什么。
因为苏贵妃之事,完颜皇后本来就一肚子火,再被这几个人一通挑拨,还能不气?栾妃在这个时候进来,正好给了她泄火的理由,她不羞辱栾妃一顿才怪。
感觉到几位妃子不怀好意地目光,栾妃不用想也知道,是她们几个在使坏。不过,后宫一向如此,不是姐妹就是敌人,没有中间路好走,后宫不受宠女人的悲哀她也很清楚,所以,她并不怪她们。
木紫槿暗暗摇头,完颜皇上性子太软了,谁哄她她就信谁,注定她这皇位之位是坐不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