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那么,最近你总不出来见我,也是因为她,对吗?要抢我的女人,所以心虚了,对吗!”皇甫一鸣越问越揪心,越问越气恼,人都快抓狂了。为自己自以为是的愚钝,也为自己比不上何朝阳的用情!
“对不起,表哥,不去见你确实是因为我心里有她。但不是心虚。她已经不是你的女人了,我没什么好心虚的。”何朝阳坦然地看着皇甫一鸣,“我不想对你撒谎,但也不想见面尴尬。只是想等时间久一点,再告诉你。”
“朝阳,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你不知道吗?就算是因为她爸爸有病,生活有点艰难,也不至于为了钱把自己都卖掉吧!说到底她就是贪钱,爱慕虚荣!这样的女人你敢要吗!”皇甫一鸣捏紧拳头,就算是误解她,就算是对别人污蔑她,他也要阻止何朝阳去喜欢她!
何朝阳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些我都不在意。她要是真那么喜欢钱,我努力挣就是,会尽量满足她的。”
若皇甫一鸣一意孤行地认为柯澜就是那样的女人,就让他继续以为吧。反正他们已经结束了,知道个中缘由不过是让皇甫一鸣更加纠结这份感情,他也不会那么傻地把他们再重新推到一起。
看着何朝阳还是那么坚定、甚至顽固不化的样子,皇甫一鸣的眼底闪过难忍的悲痛,“那么,朝阳,你打算为了一个女人跟我疏远,就此翻脸吗?”
“表哥,怎么会呢!你们的关系都已经结束了,你和她都是自由的。她以后总会遇上别的人,那个人是我不行吗?我也并不计较……”
“不行!我计较!”皇甫一鸣一拳击在身边的小树上,树干颤抖着,甩下一些叶子,飘飘扬扬地洒在两人身上。
“我们是一家人!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我的女人怎么能成为你的女人,不行就是不行!”他吼得近乎歇斯底里。
其实他内心里在咆哮,不准让她遇上任何别的人!她是他的,只属于他!过去,现在,未来!
尽管皇甫一鸣的反应在何朝阳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被那样激动的情绪怔了一下。
过了一会,何朝阳扬了一下嘴角,平静地说,“表哥,你若是这么想,那就是你的问题。你们分手了,她迟早会和别人恋爱,会和别人结婚,你能干涉吗?又凭什么去干涉?你不应该去计较将来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会是我,就像我不会计较曾经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你一样。”
见皇甫一鸣猩红着双眼,却没说话,何朝阳又说,“表哥,你也回答我几个问题,可以吗?”
皇甫一鸣还是沉默着。
但何朝阳知道他会回答。
“你爱她吗?”
“爱。”皇甫一鸣没有犹豫地脱口而出。到了这一刻若还不承认这份感觉,就是把她拱手让给了何朝阳。
“有多爱?”何朝阳毫无停顿地问,“你会娶她,照顾、爱护她一辈子吗?”
“我……”刚才还满腹的豪情壮志,可一听到“结婚”的问题,皇甫一鸣就结语了。
何朝阳看着他,没有再追问,而是在等待他给出一个深思熟虑的答案。
许久,皇甫一鸣终于开口,满是苦恼与无奈。
“朝阳,爱和婚姻一定要绑在一起吗?”
何朝阳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表哥,可能像你这样的一些男人都会认为爱和婚姻是无关的。你们结婚,又以为可以在婚姻以外去认真地爱一个人。可是,爱是什么,你知道吗?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你又知道吗?一纸承诺,一生陪伴,厮守终身。”
“不要问为什么她们非要去在乎一张纸,也不要说那不过都是形式而已。如果你连一纸承诺都给不了她,连个形式都没有,那你还能给她什么更加真实的呢?如果你连她最想要的都不能给她,那你又凭什么说很爱她?”
皇甫一鸣愣愣地站在原地。何朝阳的一席话,他听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何朝阳说的没错,他是不能给柯澜婚姻和承诺,他们也确实不再有任何关系。但是,他无法想象她躺在别人男人怀里温柔娇笑的样子。他宁可她孤独一生,也不愿眼见她和别人相亲相爱,更别说是何朝阳!
半晌,他终于开口,语气蛮横又霸道。
“反正就是不许你和她在一起!不然兄弟没得做!”
说完,皇甫一鸣转身走了,不给何朝阳辩驳的机会。他知道自己是无理的,可一碰到柯澜的事情,他就不由自主地没了理智。生活已经乱套了,理性于他,又有何用!
上了车,皇甫一鸣气恼地拨通了助理的手机。
“给我查个人!我要知道她现在的住址、电话,每天做些什么事,见些什么人,跟什么人在一起!她每时每刻的动向我统统都要知道!”
“好的,总经理。”皇甫一鸣对待下属极少这般态度,助理吓得战战兢兢,舌头都要打结了,“您……您要查的人是谁?”
“我……”皇甫一鸣忽然顿住了。
他在干什么!分手的人是他,要摆脱她的人也是他,说好要彻底忘记这个女人,为什么还要去打听她的事!管她搬去哪里,管她换了什么号码,管她和什么人在一起、做些什么事,这些都与他无关了,不是吗?……只要她不与何朝阳在一起,她做的任何事都与他无关!何朝阳说的对,她的身边迟早会站着别人,那个人是他又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的!他们若在一起,他会经常看到她。在看不到她的日子里,他已经失了方寸。若再经常见到她,他还能自欺欺人地坚持下去吗?……他怕,怕自己苦苦挣扎之后依然还是坍塌崩溃……
“算了,没事了。你去忙吧。”
挂断电话,他重重地靠在座椅上,几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请问一下,这个房间的病人怎么不见了?”
皇甫一鸣指着旁边那间已经空空如也的病房,向经过的医护人员询问。
护士小姐回头看了看他指的房间,想想,说:“你问的是柯宏吗?”
“是的,就是他。”皇甫一鸣有点着急,“他去哪了?”
“出院了。”看到帅哥,护士小姐当然喜笑颜开,“今天上午出院的。听他女儿说要带他出去散散心。”
“出院了……”皇甫一鸣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有些失落地转身,准备离开。
前两天从这里回去之后,皇甫一鸣想了许久许久。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可他就是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天,他鬼使神差般又来到这家医院。隔着医院的护栏,看着昨天他们待过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就是那样一直坐在车里,静静地望着这边。
两个小时以后,当看到柯澜的身影出现在护栏那边时,他终于知道自己等待的是什么。
他想她了,想见她了,那么那么地想……
她爸爸在这,她自然会在这里出现,只要他耐心守候就会看到她。
对于她的爸爸,皇甫一鸣只在柯澜的简历上看到过他的名字。在两人相处的那段时间里,柯澜也只是简单地提过,说她爸爸身体不大好,在家里需要人陪,仅此而已。
她从未说过她爸爸是精神病患者。也从未说过她的家庭,从未说过他们为何要从遥远的北方迁到这里……
也许是她不想说,又或者,是因为他从未问过,从未关心过……
何朝阳说的对,他的爱太虚无了。他甚至从未想过真正了解她,只是一味地满足着自己。
也许,也许她的身后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故事,而他现在想要去了解,是不是太晚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纤细迷人的身姿,看着她扶着柯宏坐在长椅上。她对他轻快地笑,给他细心地披上外套,梳好他有些凌乱的头发,从身边的保温壶里倒出一些东西放在小碗里递给他,认真地看着他喝下,又拿出纸巾温柔地擦掉柯宏嘴边沾上的东西……她一点点做着,很专注,很用心,仿佛这就是她最重要的事,这就是她所拥有的全世界。
此时的她,是一个孝顺的女儿,一个善良的女人,毫无姓感或是风情可言,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吸引他……
他们在医院的花园里待了一个小时,直到医护人员过来,带着柯宏离开。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看到何朝阳。
也许他的警告起了作用,何朝阳不会再来靠近柯澜了吧……至少皇甫一鸣是这样希望的。
等柯澜走后,皇甫一鸣去了住院部,从柯宏病房的窗口那近距离地看了看这个老人。
其实他还不算老,还没有皇甫禹年长。但因为长期服用药物,他面色发黄,身形萎缩,皮肤也松弛得厉害,整个人看上去足足比实际年龄老了五六岁。
不过他的病情比其他病人要好很多。除了有时会短暂发呆,几乎与常人无异。当医护人员进去让他吃药,给他打针的时候,他特别的听话,像个小孩一样,生怕别人会觉得他不乖巧。此时的柯宏,与和柯澜在一起的样子大不一样,仿佛失去了安全感,忐忑又无助,让人看着心酸。
不用多想,皇甫一鸣也能猜到这些年,她到底承受了多少。她太苦了……
五百万,他怎能凭五百万就抹杀掉她所有的尊严,她值得更好的对待,全心的对待!
第三天,他又来了。老时间,老地点。他一直静静地看着。
他甚至认为这就是目前最好的状态,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不是和别的男人,只是和她的爸爸在一起,让他踏实又安心。在看过她之后,他甚至能够在车里满足地睡上一觉,让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疲倦身体和紧绷神经得到暂时的休息。
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下去吧,哪怕几个小时的孤独等待只是换来这不到一小时的遥望,他也知足……
可是今天,他从上午等到中午,又等到了傍晚,都快过了医院可以探视的时间了,也还是没有看见柯澜。甚至连柯宏都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