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回头,却看见姜征无声无息的拿出了一把弓弩,急忙一伸手按在弓弩之上,没有说话的摇了摇头。
姜征微微一笑,把郑成按着的手拨了开来,重新瞄准起来。
姜征明白他的意思,一旦此处发生命案,肯定会引来各方追查,到时候顺着弩箭的线索,肯定能查到他姜征的头上,所以郑成想要阻止他发射弩箭,但他却不知道自己早有打算。
姜征此时却已经全神贯注了,两个人,四支箭,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必须……一击必杀!
那两个护院距离他们约有四十多步,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武侯连弩的最大射程是五十五步,然而有效射程却只有三十多不到四十步。
四十多步,两个人,而且还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同时射杀!
姜征的呼吸慢慢的平静,不仔细听的话,似乎更本就是停止了一般,这也是姜征个人的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当他全神贯注的时候,便会忘记了呼吸一般。
连弩的准星、蓝汪汪的弩箭,还有不远处灯笼下的两个人!
这时的风更急了,刮起地上的尘沙,卷着树叶,在低空中甚是嚣张。
姜征的右手食指,慢慢的从弩身上滑向弩机,然后如刮小女孩鼻子一般的,轻轻一拨弄……
“嘣!”
停在连弩上的那一支箭,却像一只被射中屁股的兔子一般,随着那声响起,便脱离了弩身,也划破黑夜。
姜征却看也不看,微微调整连弩,右手却不停,一伸手便按下箭匣上的机簧,将第二支箭压倒弩上,也不去细看,便再次敲击下了一下弩机。
随后的时间,不过是一个多点的呼吸,姜征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一部按照中央操控程序启动的机器一般,射击、压箭、再射击……
“嘣嘣嘣!”
于是,黑暗中这几个轻微的响动,如连在了一块,到最后,唯有弩弦轻颤……
四支箭几乎同时射出,在夜空中分成了两个部分,左边和右边,同是两箭,同是一前一后的朝着那两人飞去。
此时的郑成已然惊呆,他虽然听过武侯连弩的名字,却没见过如此的威力,只记得那一瞬仿佛时间停止,四支蓝汪汪的弩箭,便也如受惊的麻雀一般,骤然间便飞了出去。
弩箭的激发声虽然微小,但对于这些边关护院来说,却已经是够了。其实就在感到危险的那一刻,这两位护院便已然睁开了眼,然后……然后便透出一股难以置信的惊恐!
四支箭几乎同一时间射中两人,两名护院的脖子、胸口,在被击中的那一刻炸裂,胸口处的布帛被震成了碎片,飞扬在空中。
鲜血如珠,从那一个小小的孔洞中喷出,两名护院甚至来不及叫喊,只是伸手抓了抓,随即便软倒在地。
只是瞬间,地上便形成了两滩血水,暗红暗红的……
姜征到了此时,方才如溺水许久一般,重重的呼吸了两下,随即伸手抹去了额头的汗珠,将连弩收好,又等了片刻见没有动静便一招手,同郑成轻轻的跳下了院子。
走到护院身边,此时两名护院已然是面色乌紫,眼睛睁得大大的,极为惊恐。
姜征顿了一下,便随即跨过尸体,推了推房门,然而房门却没有反应。他皱了皱眉,便伸手敲了敲门,仿佛夜归的行人敲响自家的大门一般,轻松却又略显急促。
稍微等了一下之后,又敲了敲,这时房间之中才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苍老的男人声音传来:“何事?”
“老爷,走……走水了!”姜征却捏着嗓子,略显惊慌的说道。
随即屋内有疾步声传来,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披着外衣穿着白色丝帛内衣的老者,出现在姜征的视线之中,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郑成低哼一声,确定此人正是那狗官。
不待这狗官有所反应,一抹寒光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此时姜征和郑成围着面巾,如入室抢劫的大盗一般,逼着他进入屋内,郑成随后关上了房门。
“老爷,怎么好端端的走水了?”一个衣着略显凌乱的肥胖妇人,打着哈欠,从一侧的偏厅走了出来。
不待她发出尖叫,姜征便是一个侧步,急速的迎了上去,腰刀划过一道寒芒,从妇人的脖子上砍下,这肥胖中年妇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然断了气息,一顿之后便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姜征抽刀,一翻手便反手拿刀,再一次的架在了狗官的脖子之上。
这狗官直到此时似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家的母老虎已然死了,但是自己却要活下去,于是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不停的磕起了头,“壮士,莫要……杀我,莫要杀我!我愿拿钱赎我之命!”
这狗官原是渔阳郡的一个高官,姜征听到他说出这话,便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辫子,将他拉了起来。随即将刀紧紧的架在他的脖子之上,低声凶狠的喝道:“在哪?”
这狗官指了指偏厅之内,姜征便挟着他走了过去,郑成微微的一皱眉,又看了看地上的老妇,也未阻止只是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
转过偏厅便是内卧,狗官从一个大厨之中,拿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木匣,颤巍巍的放在桌子上,“都……都在这了,还请壮士饶命,饶命呐!”
姜征却不理会这狗官,直接站在了他的身后,刀把一紧,刀刃一番,要不是这老货抬头,差点就将脖子割开,冷漠的喝道:“打开!”
狗官微微一顿,这才无奈的上前,双手颤巍巍的在木匣四周,摸索了一下,“咔吧!”木匣弹开,只见上面一叠银票,接着便是珠光宝气。
姜征从这老货的背后,略略的扫了一眼,真他么的是个狗官,这木匣之中最少也装有几万白银!只那面值一百两一张的银票,便是厚厚一叠,更不用说下面的金饼和珠宝了。
姜征这才架着这狗官,准备将他交给郑成,却听见背后郑成冷冷的喝了一声:“且慢!狗官,你当渔阳市监十年,就只这么一点?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兄弟,动手!”
还不待姜征有所动作,狗官一骨碌的又跪倒在地,“饶命,大侠饶命,还有还有!”
姜征一看这狗官的样子,却有些想笑,这货刀架在了脖子上面,居然还敢藏藏掖掖的,看来真是舍命不舍财的主啊!
于是,姜征又一次架着狗官,走到衣橱旁边,这老货这一次倒也干脆,伸手转了转旁边的那盏铜灯,便听见衣橱之中一阵“咔咔”传来,姜征再一次的目瞪口呆。
常听人说这些富人喜欢搞密室机关之类,没想到这小小的卧室,还真是别有洞天啊。
只是,待他们沿着石阶走了下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之后,又一次受惊之后,姜征却是用刀把狠狠的敲了一下狗官的脑袋,有些恼羞成怒的喝了一声,“狗官,你敢耍我们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