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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万花谷(上)

每年的“惊蛰”前后,万花谷总是多雨的,这是一年中雨水最充沛的时候,时不时便会猝不及防来场霡霂。这一下就是好几天,短的时候就下那么一下,而有时四五天都不会见停。谷内草木更是绿树成荫、繁花似锦,的确不失为一处人间仙境,这里便是武林中的“桃花源”——万花谷。

万花谷坐落于群山之中,被悬崖绝壁所环卫,需要穿过一条隐蔽的隧道方可到达。据闻大唐开元二十三年,还未创立万花谷主的东方宇轩游历天下,恍惚间误入秦岭青岩,发现了这个地方,叹西部大山中竟有如此仙处,于是招贤纳士隐居在此,并名之为“万花谷”。

万花谷凭东方宇轩一人竟这么建了起来,东方宇轩凭着自己强大的人格魅力笼络了不少奇人异士,万花谷一时间名动江湖,成了大唐思想最超前、最无拘束的地方,各种思想各种特长的人才在这里发生了碰撞。

谷主东方宇轩琴棋书画也是无一不晓无所不精,隐于万花谷后不时邀请社会名流与武林名士来谷下棋品茗,饮酒奏乐,久而久之,万花谷竟成了江湖第一风雅之地,与长歌门、七秀坊并列为江湖儿女们必访之地。

而且随着万花谷名气愈来愈大,越来越多的奇人异士纷纷在万花谷寻到了自己的容身之所,三教九流中的能人大士皆会于此,万花一脉由此一跃跻身于江湖一流势力中。

起初,人在江湖漂泊多年,访遍名山异水,以种种风流轶事闻名武林的拈花公子对此谷之盛名甚是不屑,只认为是人们空口风传的夸大,但是却在一次意外中他与东方宇轩邂逅,连他这种自恃才华傲视天下的主儿,都不竟被东方宇轩深深折服。

那一年是万花谷建立的第七载,拈花公子加入万花谷,从江湖中隐去,只教武林为之轰动,不知多少深闺少女、武林巾帼黯然不已。

墨蠡就这样在万花谷中做了个客卿。

他把居所选在了谷口一处不远的青竹林里,他生性不喜人多,便搭了一座竹楼,几间小屋,自划一院,施施然从此独居于幽篁之中。

有了个居所,江湖中便少了个拈花公子,万花谷内却多了个年轻的客卿。万花谷有二百客卿,或老或少,但其中还有半数之上是年过半百的老家伙,他们当听闻谷内多了个年轻客卿后无不大感兴趣,携手来访。

随后真教人头恼不已,面对这些比自己还要无拘无束的老顽童们,墨蠡可真大呼吃不消,但总不能将人拒之门外,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将这些老顽童迎了进来。

不过,如此一来,这段时间后魔力也算真正搏得了众客卿的好感,其中更是以万花药圣孙思邈和书圣颜真卿为最。

余下日子墨蠡还真的融进了万花的那种生活,反正他不像其他客卿收有弟子,平时甚得清闲,便独自开辟了个菜园花圃打理开了,种菜育花、修功练武或是去寻其他客卿下棋对弈、谈天垂钓就成了他以往的生活了,甚至他索性打理蔬圃时,体内真炁也运使开,借以锻炼起自身的驭气能力来。日久天长,驭气上能力还真是有不少的提高,他那颗漂泊的心渐渐地才真正的定在了这里。

修炼一途自当松弛有道,一味苦修易入歧途,墨蠡如此,也正另类的应了这点。

入谷后,他一心的追求着武道的极致,那所谓的元武之境。他也开始弃修《紫薇帝极书》,修习起那《皇天经》上的皇天乾元功,将体内的紫极真劲慢慢炼化为了皇天真炁。

“也许,东方谷主确实来自侠客岛。”得以一阅万花谷主东方宇轩的亲笔手札后,墨蠡触动不已,上面记录的心得正好替他解决了自师傅自刎亡故后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些武学难题。他那自己一手融众多武功的拈花笔,在其阅过《武经》后也是完善了不少,他要像师傅一样的创出属于自己的完美武功,为了这,他更是跟万花药圣孙思邈学习万花武学中最精妙的点穴截脉。

点穴截脉,孙思邈秘传之术,控人生死一线,结合精湛医术与点穴手法,既可为人疗伤续命,又能以穴制人,制人于瞬息之间。

为了这,他亦是投心于颜真卿的剑书之技,参悟笔法。

入谷三载,千个日夜,墨蠡苦练其技。

“点当如坠石,画应如夏云,钩如屈金,戈如发弩,纵横有像,低昂有态!”墨蠡身处晴昼海之中,其语飞荡。“万花晴昼海,南疆五毒潭”并称天下奇景,两地皆为奇花异草所聚之地。相对于五毒潭,万花的晴昼海更是教江湖人向往,晴昼海乃是一片花海,花红叶绿锦绣若海,白日之中一眼望去是万花相拥的纷繁花海,然而一到夜间,花色无法为人所见,却又将许多夜间闪烁异光的花草凸显出来,与花海环绕的落星湖中那波光粼粼的湖水交映成辉,真宛如有人以绝大神通将天上星河移到人间一般,晴昼海之所以得名。

墨蠡却身处在这里,不为壮景而所动,一袭黑衣,手中持着一只臂长乌金大笔。对着虚空宛若作画,身子腾转挪移,手上笔影翻飞,或点或纵,正是颜真卿的剑法——剑书基本招式,墨蠡这下施展开来,起初还端的是有一种搏剑作书的风逸,渐渐地墨蠡挥笔的速度愈来愈快,一时间笔影重重幻化万千。

剑由笔悟,万法归宗。

蓦地,笔影一顿,徐徐而动如负千斤,恍若初时,乍观之,这极快化慢压抑的教人难受,心里仿佛有一颗大石猛地一坠,“咚”的一声气血翻涌,墨蠡嘴角垂落下几许血珠。

“刚柔变化,随心所欲,”墨蠡玄功默运,“如今的身体还是不够啊,只是无限接近精武纯青境啊。”他浑身的筋肉突地一跳,一挺身,迸发出一声龙吟,啸声直上九霄,一股气势爆开,风从龙云从虎,晴昼海上空云似乎都散了许多。

不再刻意压抑着真炁,墨蠡提气又练开来。又是这套剑法,却与适才的多出了一分刚正浩然。身法更是不可与前同语,如果刚才的身法比喻成猿飞鹰翔的话,那现在施展开简直便是谪仙下凡,超逸无俦了,辅以这晴昼海万千佳卉只教人叹不似人间。

剑式变幻,或急或徐或昂或挫,乌金大笔笔芒吞吐更添威势,金幕中闪出一丝紫芒,攻防进退之间,宛若挥墨风雨不透。

倏地,金光又顿,在空中划过一道飘逸的弧线,旋即又动作起来,不过却是另一番套路了,气芒敛入笔中,行笔间忽轻忽无犹之乎清风扶柳,走势诡异,又教人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在心田油然而生。大笔疾挥,陡然间,一股气芒自笔锋吐出,套路一变,招式一下子变得凶狠毒辣起来,就像黑夜老林中潜伏的野兽,等到时机后瞬间露出致命的獠牙。

金光纵横起落,不时可在其中寻到“剑书”招式的架子,渐渐地,随着这些招式出现的次数愈来愈多,招式也生出了变化,逐步融入了整套笔法中。

墨蠡眸子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在他的不断揣摩下,招式竟真的从不协调变得和谐起来。意与气合,气与力合,他不禁沉浸入了一种忘己忘物的状态中。

晴昼海落星湖畔,一个矫健的身影翻腾起落,闪走挪移间,激荡着的罡风吹得他周围万千花卉摇曳不已。这身影宛若一头猎鹰在天空飞翔般悠然又睥睨一切。毫不间断的罡风愈来愈烈,那身影于其中身形飘然,步法趟圆,无数的花瓣被罡风席卷上了天空,万紫千红,煞是好看,它们飞舞在那鹰一般的身影旁,仿佛这身影有一种吸引力无时无刻吸引着它们一样。

随着武功招式的不断调整,运劲驭气法门的慢慢完善,本来这笔法中天生的锋锐之性都不察觉间消失了,动作之间透出一种厚重安稳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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