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场豪赌 (3)
第一个人头花白相貌威武虽然被装在箱子里面关了很久一站起来腰杆仍然笔直竟是群英镖局的总镖头“铁掌金刀”司徒刚。
这人的铁沙掌力已练得颇有火候一柄金背砍刀山施展着五虎断门刀法江湖中更少有对手怎么会被人装进箱子的?
第二个人精悍瘦削两边太阳穴高高凸起看来无疑也是个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真正让陆小凤吃惊的还是第三个人。
这人赤足草鞋穿着件旧得腻的破布袈裟圆圆的脸上居然还带着微笑赫然竟是“四大高僧”中名排第三的老实和尚。
谁也不知道这和尚究竟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但是人人都知道他武功之高确是一点不假若有什么江湖匪类惹到了他他虽然总笑嘻嘻的一点都不生气可是这个人却往往会在半夜里不明不白的送掉性命。
所以近来江湖中敢惹这和尚的人已越来越少了就连陆小风看见他也头疼得很。
最近半年来他忽然踪影不见谁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却想不到会在这口箱子里忽然出现能把他装进箱子的这个人武功之高简直骇人听闻陆小凤若非亲眼看见简直无法相信。
老实和尚好像并没有看见他双手合十笑嘻嘻的看着牛肉汤。
看见这三个人牛肉汤果然开心极了也笑:“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箱子里忽然钻出个和尚来!”
老实和尚:“小姑娘受了气大和尚进箱子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木一半:“九少爷知道这三个人得罪过公主所以要小人赶紧送来好让公主出气。”他一口一声公主牛肉汤居然也受之无傀就好像真的是公主一样。
木一半又:“却不知公主想要怎么样出气?”
牛肉汤眨了眨眼:“我一时倒还没有想起来你替我出个主意怎么样?”
木一半道:“这就要看公主是想大出气还是小出气了”牛肉汤仿佛觉得他这名词用得很有趣吃吃的笑:“小出气怎么样?”
木一半:“脱下他们的裤子来重重打个七八十板也就是了。
牛肉汤:“大出气呢?”
木一半:“割下他们的脑袋来腕干了赏给小人下酒。
牛肉汤拍手笑:“好主意真是好主意难怪九哥喜欢你。”
木一半出的主意确实阴毒脑袋被割下倒也罢了知道自己的脑袋被割下后还要被人腕干下酒已经很不是滋味若是真的脱裤子打屁股那更是比死更难受。
高瘦精悍的黑衣人脸上已全无血色老实和尚却还是笑嘻嘻的满不在乎。
司徒刚性如烈火脾气最刚厉声:“我们既然已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刮绝不皱一皱眉头你若是故意羞侮我我……我死了也不饶你。”
司徒刚纵横江湖本不是那种轻易就会示弱认输的人可是这句“我死了也不饶你却说得泄气得很显然已自知她不是牛肉汤的对手情愿认命了。牛肉汤嫣然道。”你活着也不能对我怎么样死了又能怎么样不饶我难道想变成个木头鬼半夜来扼我脖子?”
司徒刚咬紧牙齿满头冷汗雨点般落下忽然大吼一声反手一掌重重的向自己天灵拍下。
他的手五指几乎同样长短指甲全秃掌心隐隐黑铁砂掌至少已练到八成火候这一掌拍下虽然是拍在自己头顶上也同样致命。
谁知中肉汤身子一闪纤长柔美的手指兰花般轻轻一指司徒刚的手臂立刻垂了下去连动都不能动了。
木—半立刻大声喝采。”好功夫。”牛肉汤淡淡:“这只不过是如意兰花手中最简单的一着算不了什么好功夫!”
她说得轻描谈写陆小凤听了却大吃一惊这如意兰花手名字虽美却是武林中最可怕的几种功夫之一分筋错脉伤人于无形。司徒刚现在看来好像伤得并不重其实这条手臂已永远废了一个对时后伤势作更是疼苦不堪除了把这条手臂齐根砍断绝没有第二种解救的法子。
司徒刚面如死灰大声:“你……你连死都不让我死。”他虽然大声的呼喝声音还是不免抖显然心里恐惧已汲。
牛肉汤叹了口气:“好死不如歹活你为什么偏偏想死?就算你自知得罪了我犯了死罪也可以找个人来替你死口?。”木一半:“这里的人我看他连一个都不敢找。”
牛肉汤笑:“一个他不敢找半个人呢?”
木一半叹了口气:“我算来算去他最多也只能找我是半个人”司徒刚大喝道。”不错我正是要找你。”喝声中他已出掌。
群英镖局威名远播总镖头的年傣五万石几乎已经跟当朝的—品大员差不多。
他的妻子温柔贤慧。临行的晚上还跟他亲密宛如新婚。
他的子女聪明孝顺长女已许配给他舅父中原大侠熊天健的长孙名当户对亲上加亲。
只要能活着他当不想死。
他虽然右臂已不能动幸好他练的本就是双掌这一掌击出招沉力猛不愧是金刀百胜铁掌无敌。
木一半却已只剩下半个人。身子斜斜一穿腋下铁拐斜刺竟以这根铣拐当作长剑一招笑指天南正是嫡传的海南派剑法。
海南剑术专走偏锋他只剩下半个人恰巧能将海南仙术的精髓挥得淋漓尽致只听“赤赤赤”三声响一声惨呼四尺长的铁拐刺入右背穿出一股鲜皿箭一般喷了出来化做了满天的血雨。
牛肉汤拍手笑:“好剑法。”
木一半笑:“这只不过是天残十三式中最简单的三招算不了什么好剑法。”
他学着牛肉汤刚才的口气故意说得轻描淡写陆小凤却又吃了一惊。
天残十三式本是海南派镇山剑派可惜三千年前就已绝传连海南派当代的掌门人也只练成其中两式这半个人却随随便便就使出了三招来将司徒刚立毙于剑下。
这半个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以他的武功剑法为什么要屈身为奴做那位九少爷的随从?
那高瘦精悍的黑衣人显然认出了他的剑法正吃惊的看着他目中充满恐惧。
木一半笑:“罗寨主的燕子飞云纵和—着飞燕去来纵横天下杀人无算我也久仰得很了却不知罗寨主是否也看上了我这半个人。”
这黑衣人竟是十二连环坞第一寨的寨主黑燕子罗飞此人以轻功成名一招飞燕去来的确是武林少见的杀手绝技。
他眼睛看着木一半脚下却在往后退突然转身掠起向醉卧在九曲桥头栏杆上的一个人扑了过去。
这一招正是他的绝技飞燕去来身法巧妙姿势优美就算一掌不中也可以全身而退。
栏杆下这个人却已烂醉如头上一顶紫金冠也几乎掉了下来口水直滴看来简直就像是个死人。
死人当然比半个人更好对付罗飞显然早就看准了他。
陆小凤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这位贺尚书刚才总算给了他一杯酒喝现要若是糊里糊涂的在醉梦中死了他倒有些不忍。
只听一声惨呼接着又是“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一个人落入池水中一个人的脸就像是花瓣般在荷叶间露出却是罗飞。贺尚书翻了个身又睡着了头上的紫金冠终于落下。木一半立刻走过去恭恭敬敬的将这紫金冠又为他戴在头上:“醉卧流云七杀手惟有领者得真传贺尚书真好功夫。牛肉汤笑:“木一半真好眼力连绝传已八十年的醉中七杀手都能看得出来。”
老实和尚叹了口气:“一不要已要了命又何必七杀?”
牛肉汤:“和尚也想试试?”
老实和尚:“和尚还清醒得很为什么要去跟醉鬼纠缠。”牛肉汤:“你准备找谁?”
木一半:“是不是想找我!”
老实和尚道:和尚至少还是一个人不跟半个人斗。”牛肉汤:“我是一个人。”
老实和尚:“和尚至少还是个大男人不跟女人斗。”
牛肉汤:“我爹爹是个男人。”
老实和尚:“和尚还年轻力壮不跟老头子斗。”
那边几个人还在聚精会神的掷着骰子这里人己死了两个他们却一眼这种事他们好像早已司空见惯。
别人的性命在他们眼中看来好像还不及一粒银子重要牛肉汤:“你看那几个人怎么样?”
老实和尚:“和尚四大皆空看见赌儿们就害怕。”
牛肉汤:“你左挑右选都看不中倒不如让我来替你选一个人。”
老实和尚:“谁?”
牛肉汤随手向前一指:“你看他怎么样?”
她的纤纤玉手指着的正是陆小凤。
陆小凤的心一跳老实和尚回头看着他笑:“和尚说老实话和尚若是想活命好像也只有选他了。”
牛肉汤大笑:“原来和尚眼力也不差。”
陆小凤立刻摇头大声:“差差差简直差上十万八干里”牛肉汤:“差在哪里?”
陆小凤:“我跟这和尚是朋友他绝不会想要我的命我也不想要他的命。”
老实和尚:“和尚本来的确不想要你的命可是现在他叹了口气道:别人的性命再珍贵总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和尚这条命再不值钱好歹总是和尚自己的。这确实也是老实话老实和尚说的都是老实话。
陆小凤:“可是和尚既然四大皆空若连朋友的命都要岂非大错特错大差特差?”
者实和尚:“好死不如歹活活狗也能咬死狮子几口到了性命交关时就算差一点也说不得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偏偏要找上我?”
老实和尚:“因为你差。”
陆小凤:“我差在哪里?”
老实和尚:“你既不会天残十三式又不会如意兰花手岂非大差特差?”
陆小凤:“可是我并不想要你的命。”
者实和尚:“你不想要和尚的命和尚却想要你的命所以你更差得厉害非差死不可。”
牛肉汤冷冷:“像这样的人差死一个少一个你还不动手。
老实和尚道:“姑娘说的是和尚这就动手。”
他居然说动手就动手破布架缎的大袖一卷一股劲风直卷陆小凤的面目。
原来陆小凤那两根手指他还是害怕的生怕自己身上—样什么东西被捏住就算不被捏死也是万万受不了的。
可是一只破布袋装的袖子随便他怎么捏都没关系了何况衣袖上真力贯注利如刀锋能捏住他这一着的人江湖中已不多。
小老头一直袖子旁观忽然:“陆小凤你是要替这和尚死还是要替自己留着这条命你可得仔细想清楚。”
其实这问题陆小凤早已想过无数遍他虽然不忍看着老实和尚死在这里却也不愿让老实和尚看着他死。
小老头这句话刚说完只听“嘶”的一声老实和尚一只衣油已被撕了下来露出条比女人还白的手臂显然已多年没有晒过太阳。
人影闪动间仿佛有无数双蝴蝶飞舞他身上—件破布袈裟转眼间已被撕得七零八落。
陆小凤大声:“和尚若是再不住手小和尚只怕就要露。”出来了。”这句话说得实在不雅可是要想让老实和尚住手就只有说这种话让他听了难受。
谁知老实和尚居然一点也不在乎嘴里喃喃:“小和尚露面总比大和尚挺尸好。”
一句话没说完脚下忽然被司徒刚的尸体一绊几乎跌倒。
这正是陆小凤的大好机会陆小凤却似还在考虑是不是应该乘机出手。
老实和尚却不考虑乘着这一绊之势忽然抱住了陆小风的腰自己先在地上一滚忽然间已压到陆小凤身上。
牛肉汤拍手笑:“想不到和尚还会蒙古人摔胶的功夫。”老实和尚:“这不是蒙古摔胶这是扶桑岛上的柔道除了和尚外会的人倒真还不多陆小凤只连见都没有见过所以才会被和尚制住。”
这也是老实话陆小凤的确已被压得死死的连动都不能动。
小老头却:“这句话不老实。”
老实和尚:“和尚从来不说不老实的话。”
小老头:“他就算没见过这种功夫本来也不会被你制住的若不是因为他不忍杀你现在和尚只怕连老实话都不能说了。”老实和尚想了想:“就算他真的让了和尚一手和尚也可以装作不知道。”
小老头叹了口气:“这倒真是老实话。”
陆小凤伏在地上腰眼被他膝盖抵住手臂也被反拧过去想到自己刚才痛失良机再听见这种老实话几乎要被活活气死。
真的被气死倒也痛快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死法。
那边的赌局终于散了仿佛有人在问J“我输了七万两你呢?”
“我比你只多不少。”
既然有人当然也有人要满载而归了只可借这个满载而归的人并不是他。
他非但早巳将自己的人输了出去现在看起来连这条命都要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