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腿果然是骨折了。
事件过去，程润明对相关人员分别进行了处理：邓萃和王妈被辞退，并勒令退回所得款项；老王虽是始作俑者，但考虑到他曾经是公司开拓武汉市场的功臣，上海公司也没有做更多的追究，索回赃款后命他自动离职，为他在行业里保留了一点面子。
事后小凤曾建议报警，追究邓萃的故意伤害责任。我却是不忍心，最终把她拦住。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狠不下心置她于绝境。
翘着石膏腿，舒服地靠在枕头上，程润明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拿着，手没有骨折吧，用不用我喂你？
再一次做塞翁，折了腿，却躲开了圣诞促销的忙碌，再就是他，看着眼前人宠溺的神情，不知这般到底福兮祸兮。
算了，这样的小事我就亲自做了。我笑着接过。
人说借酒装疯，你这是借伤装懒，还一直貌似勤快的人，现在才看到真面目。他一副上当的样子，故意摇头叹息。
什么啊？我这可是因工负伤，难道不能有一点特殊待遇。我叫起来，做势打他：再说了，是你自己愿意来的，是不是后悔了？
不后悔。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以后，我都要一直照顾你。他的手稳定有力，温厚的透着肯定。
面上一热，挣脱手：谁要你照顾了，等我腿好了，才懒得理你。
如果能够，能够一生一世，再多折一腿，我也心甘。
哎唷，酸死我了。小凤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原来骨折有这样的好处，倒是始料不急。她嘻嘻笑着进来，后面跟了公司一众同事。她把花放在床头柜上，低头在我耳边说：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破坏你们打情骂俏了。
我把眼一翻：你大可把自己的腿打折，然后躺上来享受诸般好处啊。
呵呵，免了，我可没有那么好福气，是吧，程总。
程润明笑道：我看不必了，要你们一个个都躺下了，我岂不成了空头司令，那谁来做事啊。
我横他一眼，回头招呼赵伟等人坐下：哎，你们可不够意思啊，这么多人来，就送一把花呀？
小玲连忙说：不是啊李姐，我们都商量好了，等你出院，我们就请你去吃大餐。
还有唱歌，蹦迪，给你补过圣诞节。赵伟接口说。
我笑着一歪头：恩……这样还差不多。
小凤在一边冷笑：还想蹦迪？我看你是不想要腿了，省省吧你。
我愿意，怎么着。我洋洋得意地摆头。
这个圣诞节，我也曾在心里默念：我愿意。
几年前，那个如今夜一样圣洁的夜晚，我和许飞也曾许下不渝的誓言，而他却拥着另一个女人背叛了。圣经上说：惟有真正悔改离罪，才能与神共享快乐的圣诞夜。今夜，他快乐吗？我呢？
靠在程润明的肩上，窗外是一轮如盘的明月。我问自己：李雯，和他在一起，将来会不会后悔？
那道心上的烧灼，虽已结疤，却在热情里隐隐有痛。
我是如此惶恐。
远处教堂的钟当当的敲响，12点整。心绪顿时随钟声此起彼伏。仰起头，程润明正低头看我，那月光摇曳中的眼神，晶莹清亮，万般怜爱。仿佛可以永恒。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此时，我宁愿不去想，爱情的永远到底有多远。
于是郑重的在心里说：我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