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求光明,结果只有黑暗肯同情于我】
狭窄不见光的室内,湿润的空气中混杂几丝浓郁的血腥味,以及多年未减的金属臭。这房间的气息,像极了堆积满死尸与粪土的棺材。
男孩平静的躺在不见光的某个角落中,许久都保持不动的姿态……
室内回荡着微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有节奏的在这个沉寂的空间内,如同音符般绘成一支同命运相争的歌。
他是个早已被宣判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作为一个注定死亡的人,得到的恩惠大概只有死后被浸泡在福尔马林中。
无人能够给出个完整的理由说明白一个孩子的罪行!毕竟,连记得他的人,都没有吧!也可能,他连自己是谁都早已忘记!
“咯吱……”
“哐当……”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打破房间原先的平静。房门上打开一个巴掌大的矩形口子,紧接外边一束强光直射入室内,强光一与正对的墙面相碰便偏角反射而回,碰见另一扇墙面又继续反射。如此如此,顷刻间,整个室内一片光亮。就像生活的欺骗,捉摸不定随时而来的一切改变。
青绿色的光芒占据了室内的四面,墙壁上都是男孩的镜像,四周的墙面与其说是镜子不如说是光滑的青铜,那真的是金属,如假包换的青铜。就连男孩垫下的那张草席都是青铜金属制成。可笑的是那席子竟然有些破旧生锈,显然已经历了一些历史岁月。
“哐哐……”又一声刺耳的金属间碰撞声。
“装什么死,难道还要老子开门送到你面前吗?”光源的投射点处传来一个沙哑的男性声音。
门外面的男人略有些不满,手执铜棍在门上奋力敲击,并有意提高分贝。
此刻,室内的男孩终于清晰地呈现在眼前,男孩的肋骨被生锈的青铜锁锁得牢紧,细小画有奇特文字的链条缠绕住他的四肢,除非能滚动,否则寸步难行。
他的眼睛则被铜罩遮挡住了视线,蓬松老长的头发,在地面上摊开后都已能够裹起他的身体。枯瘦的身材,柔弱的身躯,形同萌哒却失了宠幸的小女孩,可堪比路边乞讨的乞丐,完全没了人的基本模样。
躺在金属席子上的他听见男人的声音后动了动,但动静并不是很大,身体一直在颤抖,心跳弱的失常。男孩突然想站起来,可只能吃力的在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房间本就不大,只有一个通风口与外边相通。
男孩又试图起来,这次有了些起伏,转了个身,但身体还是紧紧地贴在地面上,他的浓发粘在了青铜上,上面带着不同颜色深度的血迹,然后,他再也没动过,只有呼吸声比较沉重。
外面的男人等得有些耐烦,他想尝试着提醒男孩抓紧时间,但这些只不过是徒劳。
男人拍打着门发牢骚,吐说着一些听不明白的难听的话,瞪大了眼珠,嘴角边划过一抹轻蔑冷笑,露出了他口中一排参差不齐的屎黄色牙齿,兴奋使他冲昏了头脑。金属门发出沉重的“怦怦”声。
“给我……给……我……”男孩咬着嘴唇,不停息地颤抖,他真在是太过劳累,一点底气都提不上来。每一个字节便是相当于在用生命呐喊。
男人嘲讽,透过光源的小窗口,急速将食物倾倒进去,很快金属声一过,室内再次变得空荡荡,回归到原来的黑暗。
男孩的嘴角依旧在抖动,他对着窗口的方向拼命的在用尽力气叫,声音却是苍蝇般嗡嗡。那已经无济于事,因为那个狱卒已经走远了。
男孩再次身处黑色的空间中。疲惫的身体被青铜锁锁着,给予了男孩许多负担,男孩脸色很难看。他想哭,可哭不出来,他不懂落泪,因为他知道落泪的人,只是做错事的人才有。他认为自己没有错,所以他不需要哭泣。
地面很冰冷,男孩一直打着哆嗦。他躺在青铜席子上,发着呆,也或者睡着了,在这里面只能凭着听觉、嗅觉、和触觉来辨别周围的一切,对他而言,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怎么可能逃出这里呢?男孩经常这么对自己说,他早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他理解生不如死的感觉,但他不想死,男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但就是这样,说不出活需要什么样的理由,就是需要活下去而已。
他并不是很饿,因为饿得有点犯晕,习惯就没有了饥饿感,只想闭眼长眠。他知道自己可能快不行了,也许自己的死能让外面的那个狱卒或者更多的人得到开心,男孩这么想着,显得无所谓。只是现在,体力实在不行,只能跟动物冬眠一样多睡觉补充体力。渐渐的,室内恢复到原来的平静,只留下那微弱而顽强的心跳声。
“有趣的命,可惜没有选择得路!”
穿过男孩所在的囚室,是另一番天地。两个囚室间只隔了一面青铜镜。区别在一边能够透过镜子看到另一边里面的一切,而另一边不能看到这一边,两所囚室相当于观察与被观察的关系。地处观察的囚室内,放有一把少许老旧的铜椅,此刻铜椅上端坐着身着碧绿袍的少年,少年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握着一卷竹简般之类的东西。少年的眼,坚毅望着隔壁囚室中熟睡的男孩,望了许久,对某人说道:“我很好奇,老家伙会要求一个小孩在半月后的那个日子里被处决?”
少年的背后,黑暗中一个熟女恭敬的站立着。按照原定的计划,现在的她应该陪同椅上的少年去接见少年他那战役后回归的父亲——“青铜”的宫主。不解的是,宫主并没有在预定的时间回归“青铜”,据说“青铜”元老团的那些老家伙在商量宫主传位之事。很明显,宫主遇到不测,更加离奇的是他失踪后留下一宗铜简,上面明确说明隔壁囚室里的那个男孩务必在半月后的那个日子里被处决。
没有想通的事情很多,也有许多的疑点,但当蓝兰回念时候,椅子上的少年已离开座位,顷刻间来到她的身边,蓝兰还没来得及定神,双目便对上了少年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下意识半跪,低头说道:“还望少主恕罪。”
被称少主的少年面不改色,平静的没说一句话,再次回头瞅了一眼囚室中的男孩,心中略有所思,转身提起铜简,一声冷笑后推门而出。
囚室内的蓝兰也只是沉默,没有表示,她和那个少年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她起身,也默然瞅了一眼青铜镜后的男孩,怀带自己的心思,离开了房间。
门后,亮起一双眼睛,那更像一张会笑的嘴,静静的透过那隔层镜,看着里面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