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门口,着眼处便是那条沿着群山脚下蜿蜒奔流了几千年的大河——龙江。
华胜县二小就坐落在龙江边上,地理位置颇有些“险峻”,跟脚下的龙江几乎就在一条垂直线上,落差将近四五层楼的高度。
从安全角度上来说这里其实并不适合建校。
无他,交通不便而已。
十几年后县城开发,两座跨江大桥把东西两岸紧密连接在一起,规划中二小也便跟一小合并了,自那以后二小便成为了历史。
沿着弯曲的小路小心翼翼地走下学校所在的小山坡,一条可供两人并行的山路沿着河岸消失在群山之中。
暮色遮掩,微风拂临,河面碧波荡漾,河水清澈见底,水波交错相合,像是散发着某种奇特的韵律;河里的水草微起微伏,身姿摇曳,舞动柔情,一时间让谭天不禁沉醉其中。
“小天,快点啦!天就要黑了哦!”
快步走在前面的林月茹不时回过头来向谭天招手,后者咬了咬牙,大步向前一迈——
果然,立足点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紧跟着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在旁边蓄满水的稻田里。
“呀!小天你小心点啊!”
耳畔再次传来林月茹的一阵惊呼,谭天不由苦笑地摇了摇头——
他喵的,还以为症状会减轻,这尼玛走路似乎都成问题了啊!
此时林月茹已经快速跑回到谭天身边,伸出脆生生的小手摸了摸后者的额头道:“没事吧小天?刚才扫地的时候姐就发觉你不太对劲!是不是感冒了?”
感冒?
倒是个不错的理由,总不能说这是重生后遗症吧?
于是谭天勉强地笑了笑:“可能是昨晚睡觉没盖好被子吧?没事的月茹姐,你先走,我在后面跟着。”
话音刚落,谭天便发现自己的脸颊突然被两只小手捏住,然后分别拉向两边,紧接着一张让人无可挑剔的娇颜在眼前陡然放大——
就见林月茹吐气如兰地在他耳边轻声道:“竟然说这样的话,姐生气了哦!”
出现了!
月茹姐隐藏秘籍之——真·贴面·掐脸杀!
脸部肌肉的扭曲程度以及疼痛度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谭天——月茹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于是乎,为了不影响未来靠脸吃饭的大计,谭天果断的认怂了。
“姐,我错了!”
“嗯嗯,小天弟弟真乖!知错能改还是个好孩子哦!”林月茹轻轻搓了搓谭天快要变形的脸蛋,巧笑嫣兮地道:“那么,我们快点回家吧!”
谭天苦着脸点了点头,林月茹便顺势拉着谭天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
感受着手心里的软糯,再看看刻意放缓了脚步小心前行的林月茹,谭天无声地笑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被林月茹牵着手后,谭天的“重生后遗症”居然神奇的一直没有发作?!
摊上如此“猥琐”的后遗症谭天也是醉了,心想难不成以后吃饭睡觉上厕所都要牵个妹纸的小手?
这已经是变态了啊喂!
正在胡思乱想的谭天突然脚步一顿,抬头看去,发现林月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后者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不安。
循着林月茹的目光一看,谭天顿时乐道:“哎哟我去!真人版野外PK啊?”
“野外PK?什么意思?”
听谭天这么一说,林月茹心中的不安暂时也被好奇心取代。
“呃,这个嘛……”
对于这个红白机小霸王还是新鲜事物的90年代,要解释“PK”这两个字母的含义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
好在谭天也不用烦恼该怎么解释了,因为下一刻林月茹突然做了一个捂脸低头的动作,红晕满颊道了声:“流氓!”
“我去!这帮小鬼还真干得出来啊?!”谭天也是瞪大了眼睛。
这哪里是什么野外PK,分明就是虐菜嘛。刚重生就跟老师刚上,没多久又碰上了一起校园霸凌事件,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
就在两人前方不远处一个十几平方的小土坪上,四五个身穿二小校服的人正围成一圈,而在他们的脚下,则躺着一个身着同样校服的男生,该男生时不时被周围的人踹上两脚,而他却始终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看上去凄惨无比。
显然,这里面的施虐者和受虐者都是二小的学生,换句话说他们都是谭天的同学。
而且这几个飞扬跋扈狂拽酷的家伙谭天还都认识,要知道这些年来谭天可没少被他们欺负。
“啧,原来是张德政这个家伙,嘿嘿!”
谭天眯着眼睛打量着其中那个领头模样的人,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就在刚才,张德政忽然扭过头对着身边的一个同伙说了什么,就见后者一脸贱笑地点了点头,然后大模大样地抓住裤带往下一拉,掏出他的小蚯蚓对准地上的男生,紧接着一条黄色水线“唰”地飞溅开来。
顿时,一阵恶作剧的怪笑响彻了整个小土坪,而这一幕刚好被急着赶回家的谭天两人撞见。
正在兴头上的张德政一伙似乎并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谭天两人。
而此时地上那名男生正使劲地蜷缩着身体,完全不顾飞洒的尿液溅湿了脸,只是用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口的位置,像是在守护着什么。
谭天皱了皱眉,被围殴的情况下蜷缩起身体自然是没错的,可以有效防止身体正面的柔软部分遭到重击,进而损伤到内脏。
“不过一般来说双手应该护住头部才对吧?”
毕竟身体其他部位受点伤还没什么,但是头部作为身体接受和处理外界信息最重要的部分,也是人类身上最重要的一张“名片”,眼睛、耳朵、鼻子,包括大脑这些重要器官可都集中在头部,任何一个部位有所损伤都得不偿失。
不过很快谭天就明白这个躺在地上的同学为什么要冒着破相的风险护住胸口了,很明显张德政几人是想从他手中抢什么东西,而他却拼死不从,任由几个人在一旁生拉硬拽,拳打脚踢,两只手硬是没松开一丝缝隙。
看到这连谭天也不禁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值得豁出命去守护?
“钱吗?不过这年头一个小屁孩手里能有多少钱?五毛?一块?”
谭天摸了摸下巴暗自琢磨,如此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也算奇葩了。
就在谭天琢磨着地上的“躺尸少年”究竟是在保护什么东西的时候,眼前忽然一暗,原来是林月茹贴身过来用纤瘦的背影挡在了他前面。谭天的鼻子都差点碰到了前者的背上,一丝奇特的近似于兰花般的清香调皮地一直往他鼻腔里钻。
谭天抽了抽鼻子,看着像保护小鸡一般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林月茹,无奈地笑了笑——他可还没弱到需要女孩子保护的程度啊!
话说天都这么晚了,要再这么等下去,回到家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就算回家的路熟悉无比,但夜路还是少走为妙。
都说夜路走多了会碰到鬼,“鬼”这种东西大多源于人类内心对黑暗的恐惧。
各种平日里看上去正常无比的事物一到夜间就显得张牙舞爪、格外狰狞,在加上风吹草动异响连连,简直吓死人不偿命。
谭天倒是不担心会遇见“鬼”,他只是担心会碰到夜间出来活动的小动物,特别是蛇……
想想看,黑灯瞎火地一脚踩在一条过山标的尾巴上,啧啧,那滋味那酸爽……
而且回家太晚家里的大人可是会担心的。
想到这里,谭天轻轻拍了拍林月茹的后背轻声道:“月茹姐,你在这等我一下。”
林月茹闻言一愣,侧身问道:“小天,你要干嘛?”
谭天呵呵一笑道:“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同学被欺负吧?我去跟他们讲讲道理。”
“讲……讲道理?!”
林月茹一听差点晕倒,连忙拉住谭天道:“别开玩笑了,小天!他们会打你的!你难道忘记了他们以前是怎么欺负你的了?”
“放心啦,月茹姐!以前是以前,现在的我可跟以前不一样了。”谭天大头一甩,搔搔一笑。
开玩笑,几个小屁孩都搞不定,当他这么多年无名桩白站的?
自从学会无名桩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谭天便惊奇地发现自己不仅身体素质等各方面有了显著的提升,特别对武学更是有了惊人的领悟力!
任何招式套路他只要看一遍都能学个八九不离十,而且还能发现其中的不足加以改变,直至融会贯通,最后演变成最适合他自己的招式套路。
当时网上经常有一些喷子发帖子说国术只是花架子,谭天对此嗤之以鼻,这些人根本不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国术。
别人他不知道,但他自己可是深有体会。
因为幸运女神的“眷顾”,做为路人甲的他曾被卷入几场大规模的械斗,最后的结果就是双方几十上百号人被他一个人打的抱头鼠窜……
虽然现在身体变小了,但对付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谭天相信自己还是没问题的。
“嗯,确实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啊!”
联想到今天谭天在课堂上的表现,林月茹劝阻的话刚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而且地上那个同学真的好可怜啊!”
“或许小天真能把他们说服?”
“不行不行!太冒险了!”
一想到谭天“惨遭蹂躏”的“恐怖”画面,林月茹心下猛然惊醒,之后便再次紧紧地拉住谭天,满脸哀求之色。
看着一脸楚楚可怜相的林月茹,谭天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快融化了,哪里还说得出什么拒绝的话。
只不过有时候你不想找事,并不代表事不会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