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惜月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来的时候墨莲又说府里什么都有,只是衣服需要量身定做要等几日,于是最终也只带了几套换洗的衣裳,一个放着首饰香囊的盒子。所以收拾起来倒也方便。
进了屋,简单四处打量了一番,墨莲抱来被子开始铺床,她则靠在了软榻上心里暗暗思量起来。
萧府又称将军府,萧将军又称常胜将军,更是萧太后的亲弟弟。民间流传许多故事小曲以此为歌颂。比起刚刚登基的新帝名望要高得多,在萧惜月的认知里这样的敏感的身份通常活不过两代,更何况当今新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她不仅熟悉那个人,还亲自领教过对方的手段。
秦王残暴不仁最终秦朝灭亡,可是要知道,虽然结果是注定的,但过程也是经历三帝,享国十五年之久。
她可没那么多时间等着萧家灭亡,更何况新帝要灭了萧府,她作为嫡亲,想跑都跑不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没理由她都能想到,萧将军还丝毫不自知。更别说当今太后还是他的亲姐姐。可这和接她回府有什么关联吗?倘若萧家是想借着新帝选妃,也应该会选些从小在身边长大,知道脾性容易掌控的入宫吧?难道是因为自己嫡出身份?事情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复杂。
可能是应了萧惜月的猜想,第二天刘婶又来了,还带了个年纪相仿的妇人来,说是怕她多年在外没能多学些琴棋书画,这不带了个人来教教,还有就是夫人一个月后会在后花园举办个赏花会,届时府里各个小姐们都可以一展歌舞书画,优异的还有奖赏。
看来确实是她想太多了,萧家不仅早有对策,甚至还要内部先选个秀,想以此看看他的女儿们值多少筹码吗?真是爹娘和爹娘也是不能比的。
上辈子她有个家,爹是朝廷六品文员,只娶了她娘一个,有一双儿女。官不大,却也衣食无忧。一家人甜腻温馨。她爹满腹锦纶,娘也是大家之后,出了名的才女。性子温柔贤淑,自然把能教给她的都教了,只是后来……连她才年仅十岁的弟弟也没能放过!
更可笑的是,都到了最后一刻,她还抱着侥幸。相信有个人他会来!相信他们自幼相识在深山野岭,相信他冷淡无言却对她百般包容,相信他们彼此都是特别的存在,相信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如果当时她不那么任性,有一点点质疑自己的相信,不惜一切代价去求七王爷,她的家人还有那么一线希望,而这一线希望都被她亲手葬送在这一点点侥幸中。
如今留给她的除了记忆就只剩下这些诗词书画歌舞棋艺,而这些不过只是闺秀们用来取悦男人的东西,全部精通了又如何?
萧惜月并没有沉默太久,送走刘婶,便跟着锦娘学起来,她表现的很认真,却处处犯错。一个用心的初学者模样,这样一个月后,无论她是默默无闻还是一鸣惊人都有借口,只是目前还不确定哪种对自己更有利。
目光一转,一月之期已到。
锦娘对萧惜月越发满意,真是个好苗子,什么都是一点就通。只可惜学的时间还是太短,这要和那些几岁就开始练的小姐们肯定还有些差距,走前还不忘嘱咐她今后还要勤加练习。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萧惜月而言,明天的赏花会就是她金蝉脱壳的第一步。
第二天一早,萧惜月任凭墨莲给自己穿上新做的海棠红月裙,绾了个近香髻。敷了粉,点了唇。发簪手镯一个不少。虽然略显隆重不过像今天这种难得能出头的场合,她又是个好不容易才回府的嫡小姐。越想高调引人注目,反而不会让人奇怪。
“小姐,你今天看起来真美!”
墨莲不由的赞叹道。
美吗?萧惜月看着镜中的自己,明媚皓齿。而她最喜欢的却还是这一身晶莹剔透白皙无暇的皮肤。可自古以来权力下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就你嘴甜。”
萧惜月轻声笑了笑,在墨莲的搀扶下朝着后花园走去。
就在两人到了月门前,刚刚准备踏进。一个身着雪青色凤尾裙的高挑身影,径直的从一旁抢先一步。在她肩头猛的撞了一下,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带着同样眼高于顶的丫鬟直接从她身边擦身而去。
墨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连声问道。
“小姐,碰到哪里了?要不要紧?”
还好一路上墨莲都是搀扶着,虽然被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却并没有摔倒,只是左肩有些隐隐作痛,好在也并不严重。
“没事,我们走吧。”
萧惜月揉了揉左肩,语气无常。
“小姐,夫人和二夫人是亲姐妹,夫人在世的时候可护着二夫人了,可你看大小姐太过分了,亏的外面还传她才艺双全,性格温婉呢!”
萧惜月没有怪罪,倒让墨莲抱起不平了,嘴里嘀咕了几句。
“好了,人家说隔墙有耳,你这在外面就念叨着主子们的不是了?”
“可是,小姐…”
墨莲还想说什么,被萧惜月严厉的眼神给制止了。这才发现后面五小姐六小姐结伴过来了。吓得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多言,乖巧的陪着萧惜月进了后花园。
大小姐是她娘的亲妹妹所生,不过她娘难产死了,然后唯一的女儿就被丢到了山郊别院,难道还不清楚这对因为姐妹情深,同时嫁进萧家做平妻,这里所谓的姐妹情是什么吗?
原以萧家大小姐的名望和身份,她想入宫根本没有问题,但今日却如此盛装打扮,看来她这一个月来旁敲侧击得来的消息应该无误。这场赏花会定然不会只是那么简单的府里聚会。
虽说萧家目前的势力,大小姐若真进了宫混的定是如鱼得水。但是新帝这个人,萧惜月心中冷笑几分,倘若萧家把希望寄托在萧太后的手里,让大小姐进了宫,不难想象结局如何。或许萧家另有打算,只是和已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罢了。
后花园摸约占了整个萧府五分之一,却已经抵得上平常官员的一个府邸大小。里面不仅栽培了许多珍惜花草,假山、湖泊、凉亭更是一应俱全,丝毫不比当初在宫里看到的御花园差。而今日为了所谓的赏花会,还特意摆出了圆弧形的桌椅,备上了糕点茶水。
而先她们一步的大小姐已经坐在位子上与一旁穿着绛紫暗金相间气质华贵,眉宇与大小姐有五分想象的妇人低谈。此人应该是二夫人无疑。
待她们走近,二夫人也停下交谈,斜斜的一个眼神瞥了过来,未做停留又看向其他陆续前来的小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