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阴暗的地牢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昏黄的烛光映照在墙上,留下一个个狰狞的身影。
两个漆黑的身影手持蘸水皮鞭,狠狠地抽打着犯人,活似的狱里的小鬼,一个个凶神恶煞,让人胆寒。
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小个子男人被绑在木桩上,被那两人抽得皮开肉绽,体无完肤,嘴里哭天抢地喊着:“你们打死我我也不说,除非老爷来见我!”
“你要见我?”那人话音刚落,地牢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手持象牙折扇、脸色不善的人走了进来,“齐风,你胆子不小啊,竟敢玩弄我!”
此人正是葛天寿。看到葛天寿进来,齐风鬼哭狼嚎地说:“老爷,老爷,看在我一直为您出力的份上,放了我吧!我不是在玩弄老爷,而是不敢来见您。”
葛天寿冷冷地说:“是因为你想独吞了那件宝物,所以不敢来见我吧?”
“老爷,冤枉呀!”齐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着委屈,“我真的不是想独吞,我也不敢独吞。这么多年了,难道您还信不过我吗?”
葛天寿两眼一瞪,大声呵斥道:“说,那宝物究竟哪里去了?”
“老爷,我根本就没有见到宝物。”齐风哀嚎着。
葛天寿将一封信拍在桌子上,怒目而视:“这是买主写给我的信,信上已经证实昨天晚上法王寺宝塔失窃,你还敢说没有?”
“那买主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法王寺应该已经封锁消息了啊。”齐风原本还有些好奇买主的身份,但看到葛天寿眼中的杀机,顿时浑身一个激灵,继续哀求道,“老爷,那宝塔的洞虽然是我挖出来的,但塔里真的没有舍利子呀!”
葛天寿怒道:“胡说!那买主给我的确切消息,就是说舍利子就藏在大塔下面,怎么可能没有?”
齐风急忙解释:“真的,老爷。我昨天晚上进去以后,发现祭坛上应该摆放舍利子的那个地方,放着一个铁盒。但是当我打开盒子时,发现里面竟是空的。”
“不可能!怎么可能?”葛天寿断然否决道,“你是说我在玩你吗?”
齐风苦着脸说:“那您让我冒那么大的风险,怎么会是空的?”
葛天寿追问道:“那个盒子呢?”
“在我怀里。”
齐风话音刚落,葛天寿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取,可还没碰到他的身体,又忙把手缩了回来,皱着脸嫌弃地说:“你身上怎么这么臭?”
“臭吗?”齐风使劲嗅了嗅,“我怎么闻不到?”
葛天寿拿着扇子遮住鼻子,冲原本给齐风上刑的黑衣人说:“马勇,去把他身上的东西拿出来。”
马勇憋住呼吸将手伸进齐风的怀里翻来翻去,掏出了一个铁盒。
葛天寿打开铁盒看了看,突然勃然大怒,把盒子扔到了地上,喝道:“好你个骗子,连我都敢耍,你也不看看你面对的是什么人?”
齐风百口莫辩:“老爷—”
葛天寿打断他的话,气急败坏地说:“你私昧了宝物,却拿个空盒子骗我。你以为能蒙蔽得了我吗?看来不上重刑你是不会说真话的,给我打!”
马勇和另一个穿红衣服的男人立刻左右开弓,鞭子继续抽打在齐风的脸上。
“哎哟!我的娘啊!我真的没骗您……我要是骗您就断子绝孙……哎哟!轻点儿……别光打脸呀……”
在齐风凄惨的嚎叫声中,葛天寿沉着脸走出了地牢,然后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不识好歹的东西!”
这时,葛管家哈着腰凑过来说:“老爷,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你看这人都快死过去了。”
葛天寿冷笑道:“这种人的命不值钱。为了钱,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葛管家顺着主子的话说:“是啊,可谁不是这样呢。”葛天寿两眼一翻,假惺惺地说:我就不是这样。
我这人,主要是为了结交朋友,顺便挣点钱。
葛管家脸色一僵,连忙奉承道:“是呀,谁像老爷这么大度呢?”
葛天寿笑了:“你知道吗?老爷我玩古董这叫雅兴。一般人他们玩不起,有钱的人没这素质。这是高雅的玩法。”
“老爷说的对。”虽然对葛天寿的说法表示赞同,但葛管家还担心着牢里的齐风,于是谄媚地说,“不过,那个齐风要是死了,咱们可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葛天寿点点头:“对,还不能让他死。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齐风真的起了歪心;二是有人在他之前进了地宫,事先偷走了舍利子。”
葛管家张大了嘴巴惊道:“会是谁啊?”
“这很难说。”葛天寿琢磨着,“法王寺南北论禅来的各路人马并不全是为了论禅而来的。你看,给我们交定金的这个人虽然是个名人,可他就不是为论禅来的,而是为了舍利子。”
“这个人……”葛管家好奇地看着葛天寿,似乎想继续从他嘴里探听到什么消息。
葛天寿瞪了他一眼,似乎嫌他多嘴:“不要问了,他的名字你不必知道。既然收了人家的定金,就必须交货,我们不能没有信誉。齐风嘴硬不肯说,那么我们就兵分两路,一路去了解谁在齐风前面到地宫偷了舍利子。另外,再找个机会把齐风悄悄地放了,跟着他。如果舍利子真在他手里,就不怕拿不到。”
葛管家翘起大拇指夸赞道:“老爷真是聪明啊,一箭双雕。”
葛天寿沾沾自喜道:“这种事就是要面面俱到。双管齐下,必有一得!”
葛管家听从葛天寿的安排,折回地牢跟马勇耳语了一番。马勇点点头,找了个机会便把齐风放了。
齐风一出地牢,立刻脚不沾地地逃走了。这厢他心里暗暗庆幸着自己能够逃出地牢,却不知背后正有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他。
他不顾一切地往前跑着,似乎这样就能逃出葛天寿的控制。可是,等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想喘口气时,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条大黑狗,朝他猛扑过来。
“哎哟!”齐风捂着屁股连声叫嚷,“哪里来的疯狗,竟然咬老子!”
“小黑,别乱咬!”巷口传来一个童稚的声音,空空和没了满头大汗地追了上来,向齐风连连道歉,“这位施主,实在对不起,是我没把狗看紧,让它咬了您。您有没有伤着?”
空空说着想上前查看齐风的伤口,却被齐风狠狠地推开。就在这时,空空闻到了一股古怪的味道。
“你们小心点儿!下次再让我看见这条疯狗,老子就宰了它!”齐风心中有鬼,此刻见到和尚,心中难免不自在。他刚想离开,眼角却瞥到一个黑衣人的身影,当下不敢再停留,拔腿就跑。
“哎,请等一下……”空空张口想叫住他。可他不喊还好,一喊齐风跑得更快了。
空空顿足道:“有问题!小黑,咱们追!”
小黑闻言冲出,空空紧随其后,唯独留下没了待在原地无奈地喊:“喂,师弟,你还没说清楚呢……”
空空没有回答,卯足力气追赶齐风,接连穿过了几条巷子。当他来到第三条巷子时,居然不见了齐风的踪影。
“咦,人呢?”空空诧异地看向周围,可四周都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当他正沮丧地以为把人跟丢了的时候,突然听到邻街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想干什么?”那是没完的声音。他怎么在这里?
空空当下也顾不得多想,立刻牵着小黑赶了过去,只见一个黑衣人带着几个彪形大汉正在猛揍一个和尚。
那和尚空空并不陌生,就是那个背着铁箱子的苦行僧。
苦行僧一边闪躲一边说:“你们想要什么?贫僧压根不认识你们!”
红衣人嗤之以鼻:“就要你手里的东西!”言讫,出手便要夺。苦行僧却激动地反抗:“不要碰贫僧!”
黑衣人攻势犀利,边打边说:“快把那东西给我!”“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苦行僧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把怀里的一个小铁盒抱得紧紧的。
“你真是自讨苦吃!”黑衣人带领打手一拥而上。苦行僧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口吐鲜血,身体不支扑倒在地。
没完见状蹿出,挡在苦行僧的身前,义正辞严地说:“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当街打劫,太目无王法了!”
黑衣人一惊,看着铁盒,强词夺理:“他拿了我的东西。”红衣人也杀气腾腾地说:“和尚,快让他把东西给我,要不对你也不客气!”
“官差大哥,打架闹事的人就在前面!”这时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空空,你们来啦!”没完一喜,隔着人群往外看去。可黑压压的人群早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伙行凶的人一听衙役来了,立刻撇下苦行僧,逃之夭夭。
没完扯着喉咙在后面喊:“喂,别走啊!你们把人打成这样,想一走了之吗?真是没有天良。”
“别喊了。”空空穿过人群来到没完身边,揪着他的袖子悄声说,“我刚才是吓唬他们的,根本没有官差。万一你把他们喊回来怎么办?”
没完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大声喊叫。这时,没了也追了过来,还顾不得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苦行僧血流不止,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关心地问:“阿弥陀佛,大师,你还好吧?”
“没事,这一顿打……挨得值……”说完,苦行僧两眼一闭昏了过去,怀里仍死死抱着那个小铁盒。
“他怀里这个是什么东西?”没了好奇地问。
没完一边将苦行僧背到身上,一边回话:“我也不知道。刚刚有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男人疯了似的跑过来,将这个铁盒塞给苦行僧后就跑远了。而追他而来的那几个打手看到小铁盒落到苦行僧的手里,也不赶着追那人了,反而要抢他怀里的这个东西。偏偏苦行僧说什么也不给,于是双方就这么动起手来。”
“塞盒子的那个人是不是跟他认识?”空空跟在没完身后帮忙托着苦行僧。
“我看不像。”没完回想了一下,“当时他把铁盒塞给苦行僧时,苦行僧脸上的表情很莫名其妙。不过当他看清楚那人给他的是什么东西时,脸色就变了,说什么也不肯交给后来的那些打手。”
没了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师兄,不是让你跟踪苦行僧吗?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别提了,还是等回去再跟你们细说吧。”没完背着苦行僧加快脚步往法王寺赶着,“再晚一些,恐怕他就没命了。”
虽然空空和没了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但看到昏迷中的苦行僧,当下也不再多问,一伙人火速返回法王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