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特拉站在政府军堡垒露台的护栏边缘,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法杖。不少尸体挂在远方那些银白的高大树木上,还有些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露台下的空地处那些精灵战士们正在大快朵颐得庆祝。酒瓶清脆的撞击声传到埃斯特拉耳里。“不下去庆祝吗?”阿贝尔噙着笑走到埃斯特拉身旁转身背靠护栏用手肘架在其上,整个人就这么向后仰着望向星空。风吹起阿贝尔的银发,星辉洒进他的红瞳里。
“结束了。一切。”埃斯特拉仍旧看着那些战士们。“也是新的开始,”阿贝尔嫌躺在护栏上不舒服,干脆靠着护栏坐了下来。“未来还长着呢。”阿贝尔说完,发觉埃斯特拉一句话都没有回他。这小子又变成不说话了?!自从子爵的事被解决之后,埃斯特拉已经开口说话了。如今又是不回话,阿贝尔只好抬头看看他到底怎么了。埃斯特拉闭着眼静静地立在那里,像是专注地听着什么。
阿贝尔竖起耳朵,少女悠扬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我是剑,我是火焰
黑暗里我照耀着你们,
战斗开始时,
我奋勇当先
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那是奥莉维亚的声音,阿贝尔无奈地摇摇头,自己的听觉已经够灵敏了,居然是靠着埃斯特拉才听到奥莉维亚的歌唱。想到这里,阿贝尔又痞气地笑望着埃斯特拉,只要是和自己妹妹有关的东西,这小子倒是意外德很敏感嘛。空灵的女声里蕴满了阿贝尔说不出的情绪,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索性学着埃斯特拉闭上眼睛全神倾听。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战士们冲锋的画面,声音里透出的昂扬士气感染了他。
“我周围倒着
我的战友的尸体。
可是我们得到了胜利.
我们得到了胜利,
可是周围倒着
我的战友的尸体.”
Lustre只是有人重伤,破晓至今仍和小九在养伤。但对于其它几方的势力来说,死伤都很惨重。叛军派来的势力几乎全灭,诺亚战士和盾战被全歼,弓箭手大都带着伤苟延残喘。只有少数识相的法师侥幸存毫发无损。哪怕是获得了胜利的政府军此时也在收拾着战场的残局,就别提那些一直都在刀尖舔血生活的雇佣兵了,只要拿到钱,他们就豁出自己的生命征战,没有谁会为谁而悲伤,他们没有时间悲伤。队友们会踩过他们的尸体拿到胜利,那是用鲜血和性命换回来的胜利。
“在欢呼胜利的凯歌里
响着追悼会严肃的歌声.
但我們没有时间欢乐,
也没有时间哀悼。”
露台下的战士们不知何时都静下来了,即使是几百号人聚集在一个地方,也仅是听到彼此均匀的呼吸和头顶微风拂过枝叶的婆娑声。是的,他们胜利了,但是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这歌声原本就不是为了庆祝,那是为英勇牺牲地亡灵的歌颂和追悼。此刻的欢乐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这歌声勾起了每个人心底的伤痛,那些同他们出生入死的兄弟,那些呼号着冲锋的战士,那些他们此生再无法相见的面孔。战场的残酷让活着的人被迫放下悲痛,杀敌是他们的本能,即便是再想念,也深藏在心。那是深藏在每个人心中的秘密,战后他们心里藏着悲怆却笑着相迎。但此刻他们都为了战死的同胞而哀伤,那些尸体并不是每个人都记得他们的名字,但他们的名字,都叫做英雄!
歌声仍旧没有停下。
“喇叭重新吹起,
又开始新的战斗.
我是剑,我是火焰.”
战争已经落下帷幕,但另一场没有烽火的战争已经悄然打响。号角声已经吹响,能做的只能是又一次冲锋陷阵,为了战死的同胞,为了子民,为了守护,拿紧手中的武器,战吧!
最终政府军主力推翻了高层的领导,在人民的推荐下选举了新的领导人,叛军的统治被作废,所有参与上次签署协约的叛军领导人都受到了在白雪森林无偿劳作的惩罚,诺亚政府的阴谋也被识破,政府军规定自此以后所有带武器的诺亚士兵不准进入白雪森林的领地。当他们想要奖赏在此次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的战士们时,却发觉远征队的成员们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舰船上
“我们现在是要走那里去啊?”成员中有人问着。埃斯特拉站在船头,阳光的光芒从背后闪起来,他金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着,整个人沐浴在祥和的气氛中。他挪了挪手中的法杖,抬头望着原大陆的方向。“我们去渡世。”说完他回头看着坐在众人中的奥莉维亚,温柔地笑笑。
阿贝尔附和道:“啧,渡什么世啊,团长偏心都偏到自由岛去了。那还顾得上这些啊。”埃斯特拉一把勒住阿贝尔的脖子:“我忍你很久了阿贝尔,今天终于让我逮到机会收拾你。”“哟哟团长这是心虚了还是怎样啊?”阿贝尔戏谑地笑笑。众人都开始哄堂大笑。趁他们笑得开心,阿贝尔低声说:“你这次总算没有不辞而别。”
埃斯特拉看向奥莉维亚,轻轻点点头。
几年前。
埃斯特拉跟妄笑打了一场下山后回到渡船上,便做好了要外出历练的决定。他没有告诉奥莉维亚和阿贝尔,他们都是从小就在白雪森林里长大的孩子,没有经历过战乱的洗礼,也没有像自己有复仇一样的信念,何必拖他们下水呢?送走他们之后埃斯特拉便默默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并没有注意到阿贝尔离船之后又回来了。“你要走吗?”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埃斯特拉一跳。抬头,阿贝尔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要走带我一个。”他正不知道怎么解释,就听到阿贝尔的声音又传来。后来埃斯特拉谢过阿贝尔的跟随,其实阿贝尔特别想吐槽那只是因为接了任务不得不跟着埃斯特拉而已。
·白雪森林外的渡口上
“渡…渡不够村人去渡世吗?”少女哽咽着,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她的眼角红红的。
银发少年此时不住地对着少女挥手,大声地说着一定会回来的话语。虽然他知道少女根本不是在问他问题。相比银发少年的热情,另一位少年却始终背对着她,直直地立在那里,握着手里的长篙。听到少女的声音,少年没有回头,亦看不出任何情绪。“你不和她告别吗?”银发少年压下嗓音问道。
金发少年轻轻地摇着头。他一点手中的长篙,将小船悠悠地荡了出去。
这一次,我不渡世,我只渡自己。但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渡你。少年在心底,这样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