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不应该答应你琳琼的事,不过,我也是可以反悔的。青夜,任何我决定过的事都不是绝对的,我可以,也会反悔。”大祭司的威胁是很恐怖的,青夜如果连这个都听不出来了。当年大祭司收他为徒的事如今也要反悔了。青夜可不想入大祭司门快十年了再被赶出去。
“老师,我亲自出使一次喜郎。一定将阿雪落带回来,她会是我青夜的妻子。”青夜咬咬牙说到,大祭司从来不会随便的威胁,他的威胁基本上是有一半想要执行了。他不想失去琳琼,哪怕委屈了她,可是她不会介意的,因为她不是那些女人,她不会像她们一样对他死缠烂打。
“去吧,其实以你的实力,这点事还是可以办到的。要是桑廉够强,即使不需要借口也可以攻打任何一个想要攻打的国家。但是,很遗憾,桑廉已经没有那样的实力再重创喜郎了。世人都以为桑廉人是贪财之辈,以为桑廉不过是看中了喜郎的丰富物产。要论富庶,喜朗还比不上桑廉。可是,他们彪悍的民风,他们与桑廉同祖同宗,桑廉人具有的实力,他们也有。所以,一日不灭掉他们,桑廉的统治不能千秋万代。”
大祭司说这些话的时候,宁静的像千年寒冰一样的眼神变得炽热起来,是啊,活这么久,和桑廉同在,是为了什么?不过就是想要看到桑廉的长久不衰。
“老师,青夜明白您的心。可是,老师,青夜心中不明白。”
“说吧,把你的疑惑统统说出来。”
“是。桑廉的统治到今天已经二百八十九年了。我们的王朝已经走过了九代君主,我们的人民越来越壮大,我们的文明已经流传到万里以外的深山中。可是,老师,我始终不相信桑廉会千秋万代的走下去。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乃大势所趋。不是我们渺小的力量能够阻挡的,老师……”
青夜还想说下去,可是他觉得眼前飞速的闪过一道白光,太快了,快的来不及反应。那种力量似柔并刚,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愤怒。扫过青夜的脸颊,他的脸顿时发了起来,像是最好发酵粉发出的点心,鼓鼓溜溜的。还白中带红,红中带肿,肿里透着晶晶亮的血丝。
大祭司是发了狠,不然也不会下手在青夜那无法比拟的英俊的脸庞上,这种痕迹出现在桑廉的七皇子,军部的将军脸上是很尴尬的。至少,大祭司的政敌们幸灾乐祸的说:那个老头子老糊涂了,居然打自己最值得依靠的人。
可是,那一句“我们渺小的力量能够阻挡吗?”让他,大祭司失去了理智,甚至,想要毁灭,想要毁灭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的主人。他那一瞬间甚至想要杀了青夜,青夜是他替这个国家挑选的下一任皇,可是,如果连他都这么说。
“老师,对不起,青夜又惹您生气了。”青夜没有理会自己馒头般的脸,转而去安慰自己的老师。因为他发现大祭司纤白如玉的手指微微的发抖,那如花瓣般的嘴唇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鲜亮。他已经动怒了……
“你退下吧,去整理行装。带上桑廉的诚意,把阿雪落娶回来。”大祭司颓废的转身,轻轻的摆了摆手。
“是。”青夜不再坚持,他已经伤害到自己的老师了,他不能再任性而为了。大祭司在他的心中同样重要,可是如果一定要选一个最重要的人呢?青夜摇了摇头,这种事为什么要想,简直是自寻烦恼,自讨苦吃。
可是,这个问题不去想,那一个又来了。阿雪落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和梨落一样;阿雪落要嫁给异域的皇族,梨落也是这样;阿雪落要嫁给自己,青夜必定会好好待她,即便是不喜欢的女人,也要温柔的对待。梨落呢?梨落嫁的人是怎样对待她的?青夜想着想着,头又开始痛了。
他最近特别容易回忆起往昔,难道是年纪大了,开始喜欢怀念?青夜自嘲的笑了笑,果然,别人都说二十岁的皇子其实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他的黑马已经停了下来,正踢踏着马蹄告诉主人自己已经到了,好叫醒这个骑马也能做梦的家伙。
后面跟着的一众侍从也发现了青夜的失神,但是没有一个敢出声。这个皇子实在是有够可怕,倒不是他长得凶,有些官兵甚至觉得他长得英俊到家了。可是,他的军训手段是一流的残忍,桑廉最好的兵是他训练出来的,桑廉最勇猛的军队也是他带出来的。桑廉的兵不少是让他修理死的……
青夜走进自家大门,张伯马上递上紫金波暖手炉,笑着问道:“主子辛苦了,今天回家真是早。”
青夜抬头看看天,今天是够早了,天上还有星星呢。往常到家的时候,星星都躲起来了,因为天要亮了。在房间里小睡不足三个时辰又要出门,青夜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劳累,拼了命的劳累。
“是早,琳琼睡了?”青夜想要见见她,他明天就要走了,去喜朗。虽然不是很远,可是,这一去也许就有很多事情不再了。
“还没,琳姑娘喜好白天睡觉,晚上醒着。”张伯老实的回答,他心里纳闷着呢,又不是耗子,怎么习惯那么奇怪。青夜则想起那些日子在山洞里,只要太阳微微露头,琳琼就躲在蔓藤下,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倒是晚上,精神的上窜下跳。青夜笑了下……
张伯看到此景就知道下面该做什么了,他马上派人去给青夜点灯带路——杜若馆。青夜衣服都不换,就去了杜若馆,天快亮了,能和她多呆一会算一会儿。至于行李,算了,喜朗不会没有男人穿的衣服,礼物,就让张伯去办好了。他干这个很有一手。
琳琼一身浅黄色的袍子,上面缀着雪白的小花,仔细一看,竟然是一笔一笔画上去的。是绢花,小巧可爱,不招摇却是香气四溢的品种。画风是男子的苍劲,难为了这股力道,竟然画的这样的温顺。这是青夜的杰作,袍子也是他亲自给琳琼穿上的。
长长的下摆摆了一榻,合着那乌溜溜的长发,混了一室的清香。琳琼就卧在这清香之中,带着恬然的表情,望着灯笼里飘忽不定的火花。突然,沉静的房间里浊浊的一口气,是琳琼自己的声音。琳琼都大吃一惊,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这么无奈的叹气。到底是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