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尘的身影已经消失，可是他的声音瘸透过阵阵寒风飘进了东方毅的耳朵里。
诺大的庭院里，只有两个人对眼相瞪。
“你有什么要问的吗？”东方毅依旧是沉着一张黑脸，或许是因为事情被解开，他反而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东方落。
他有什么要问的？东方落的脸上闪过落寞的神色，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思念的人，一直以为是疼爱自己的人，居然是抛弃他的人。他还有什么要问的，还有什么好问的？
东方落只是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带着疼痛与不解，但终究，东方落一句话也没有问。
“去照顾好云儿吧！”幽幽的一声，东方落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身后，半晌，东方落才转过身子，缓缓地朝庭院外走去，只留下一地的雪白，和那几颗刺眼的殷红。
东方毅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原本因为倔强而挺直腰杆忽然松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低下头，轻声问道：“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你错了！”一个幽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夹杂着冬日的严寒，传到他的耳朵里。
错愕地回过头，却见一张苍白的脸，眼神落在了雪地上的那几颗鲜红的珠子上，东方毅的心顿时一颤，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我们回去吧！”云桑梓走出门槛，东方毅才发现，她居然是光着一双小脚。
二话不说，他解开自己身上披着的白狐毛披风，搭在她的身上，又伸出铁臂，将她拦腰抱起，大步朝逍遥王府走去。
雪花，不知道从什么时侯又飘了起来，大片大片的，很快，就遮住了那雪地里原本刺眼的血珠，和那片湛蓝的袍角！
温柔地将她放到床上，然后给她盖上加厚的锦被，而后再细心地给她掖好被角。
东方毅只是静静地做着这一切。
云桑梓自从说了那句“我们回去吧”之后，她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俯视着她疲惫的面容，东方毅哪怕有千万的话语想要对她说，终究还是咽下去，没有说出口。
就在东方毅打算离去的关头，云桑梓原本紧阖的双眼忽然睁开，偏过头，对着东方毅的背影说道：“你可以留下来吗？”
东方毅的身子立刻变得僵硬，她的那句“你错了”原本已经将他打入了无底的万丈深渊，却因为她的这句话，他又觉得自己好象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缓缓地转过身子，两颊因为内心的激动而微微颤抖，“你不怪我了吗？”
当所有的话语化作一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时侯，声音忍不住地颤抖着，有些沙哑的嗓音，透漏出他内心里的担忧与害怕。
“怪你下了媚毒？还是，怪你和巫筱颜？”云桑梓对上东方毅那双带着血丝的双眸，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更残忍的话来。
想到东方尘刚才的话，看到东方落那无助而又落寞的眼神，她真的十分不解。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们两个如此的爱护？
她诚然受了媚毒控制，但是当她离开翡翠阁之后，她的意识并非一点都不存在，虽然她的身子不由她自己的意识来控制，但是她知道，他们两个曾经是那么小心翼翼地隐忍着自己的欲望，只是为了不伤害她。
东方尘指尖的温度还残留在她的脸上，东方落的味道还萦绕在她的鼻子前，但是他们都没有像东方阔那般过分……
一提及东方阔，云桑梓的身子忍不住颤抖着。
她已经不再纯洁如初了啊！
“云儿，是我的错！”东方毅低着头，云桑梓脸上一闪而过的绝望神色，却被他理解为云桑梓对他的所作所为异常的失望，他不敢再看云桑梓一眼，不敢再看她眼底的失望神情。
云桑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东方毅留下来，或许只有当东方毅身上的气味传进她的鼻子里，她才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吧。
“云儿，我和巫筱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下媚毒，只是因为我想要打算介由这个来逼尘离开的，帝京太危险了，他总是为了我不顾性命，我担心他留下，会有生命危险的！”一时情急，东方毅终于还是将自己心底的话喊了出来，“我已经知道了假皇上的那个幕后指使者，他要对付我，首先肯定会对付尘。尘的一条腿已经为了我们而废掉了，我不能让他连命也没有了。”
东方毅的解释，反而让云桑梓的心底更加不安。
“东方尘的腿瘸，和我有关系，对不对？”抬起头，直直地望着东方毅，那询问的眼神，居然逼迫地东方毅无法招架。
东方毅顿了顿，但终究还是被云桑梓眼底的那抹倔强所压倒，“他的腿，是上次在烈焰教总坛，为了救回岳父大人的身体而受伤的。”
云桑梓无力地瘫软了。
她终于能够理解当初东方阔所说的那些话了。
只是，她这样的一个女子，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们那么为她付出。
东方落如此，东方尘亦是如此。
“云儿，这些事情不怪你！”见云桑梓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不见一丝血色，东方毅连忙坐到床沿边上，拉着云桑梓的手，柔声说道。
云桑梓好似触电一般地收回自己的手，望着东方毅的眼睛忽然被一股潮湿的雾气所遮盖，她看不清东方毅的面容，也终于有了勇气，将自己心底的绝望呈现给东方毅。
“毅，我已经不再一个纯洁的女子了，你休了我吧！”
清冷的声音，就像冬夜里挂在天际的一弯月牙，惨白的光辉，没有一丝温热的气息。
因为已经习惯了有人依靠，已经习惯了有人愿意给她解决一切，所以她再次将自己的绝望交给了他来解决。
但是，她忘记了，她的绝望，也可能是他的痛楚。
东方毅没有理会云桑梓的话，反而将云桑梓紧紧地抱在怀里，在她的耳边轻语：“云儿，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当初那个敢于指着我的鼻子，气得我想杀人的云儿，永远是那个依偎在我的怀里，一起看菊花的那个云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