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儿……”
“我……我……我回去了。”
完全忘了自己再次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愣愣地转过身，我像木偶一样僵直了身体一步一步往来时的路上走回去。出了白云居，脑海中还是刚刚听到的那席话。
摇歌突然离开的这三年，摇歌出现时完全毁灭的容颜，摇歌每天亲自熬给我喝的那碗甜甜的药汁，摇歌在那七日里变得虚浮的步履和更加惨白的脸色……
“小姑娘，这碗药可是来的异常珍贵，你可要一滴不漏地喝个干净才行喔。”
“蝶施主曾在寺中养伤，因而与老纳结缘。”
“姑娘，还不知道蝶施主的伤所为何来吗？”
晏如玉和那老和尚不经意间说过的话，此时却仿佛成了一种暗示。冰晶、我的伤、摇歌，这其中有什么关系吗？这其中隐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吗？摇歌做了什么？有什么是姬云舞不愿让我知道的？
双脚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僵硬的行走变成了疾步的小跑。身体像是跳脱了自身的掌控，开始越来越快地向着杏林园的方向奔去。银月，我要去找银月，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看着我离开的姬云舞，并没有追上来。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是他不曾料到的，一时间，他的心也开始慌张了起来。他似乎感觉到那小小人儿没有丝毫犹疑就转身离去时，也顺便将那颗本就不再这里的心带离得更远了一些。
该死的妖人，为何要出现？他也曾经寻了那冰晶三载啊！他也曾经费尽心思想要找出疗伤的良方啊！他想为默儿做的事，他能为默儿做的事，一点也不会比那个妖人少！为何现在他却觉得如此挫败？对了！就是这样，他是堂堂的厉王爷，怎么能够自乱了阵脚？那妖人多半已经死了，他还不安什么呢？现在，默儿就在他的身边，就算她知道了这一切又如何？默儿是他的妻子，默儿是属于他的，他不能输！也绝对不会输！
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和不安，一阵飞花乱舞之后，书房外的庭院里，只剩下满地堆积的残枝败叶。姬云舞立在院中，一动不动，心中却已是百转千回、几起几落。
“哎！”
始终在一旁旁观的林御医见此光景，也不免捻须低叹一声。皇上果真有先见之明，明日里进宫，他可真是有好料可爆了呀。
“银月！”
急匆匆地跑回杏林园，我一进院就大呼小叫的样子，着实让里面的一帮小丫鬟们惊心了一回。大家都以为发生了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开始乱作一团的帮着我四处找寻银月的踪影。
“银月！”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其实根本就不用找，除了厢房，银月也不可能会在其他的地方。但是在看到她的时候，我还是不自觉地轻轻松了一口气。
“默儿，你怎么了？”银月见我满头大汗的跑进来，也同样是吃了一惊。
“你们都出去，我要和银月单独谈谈。对了，你们几个在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们知道吗？”将跟进来的一屋子丫鬟们喝退，我关上了房门，又再次急切地走到了银月的面前。
“银月，我有话要问你，你一定要说实话！”拉起她的手，我的心中只有知道真相的迫切，“你要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一个也别漏掉！”
“默儿？”
“我刚才听到姬云舞他们说什么冰晶什么的，我的伤只有冰晶才能治好吗？那我现在好了，难道说我是吃了冰晶了吗？摇歌给我喝的那些药就是冰晶吗？他怎么得来的？你知道吗？晏如玉也知道吗？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事情？你告诉我，统统告诉我呀！”
相对于我的急切，银月在我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出口时，眼中的不明所以也逐渐变成了一种深思。
“默儿……你别着急，我都告诉你。是该告诉你了。”安抚地拍拍我的手，银月拉着我坐下，“其实我早就想说的，虽然曾经答应过蝶公子，但是既然现在你主动问起……”
“什么？摇歌瞒着我什么？”
“默儿，蝶公子三年前突然离开，其实是为了你身上的伤。”
“为了我？”
“嗯。你也听那林御医说过的吧，你身上的伤实在太重，若想完全康复，就必须要寻到极雪之地的千年冰晶才有可能，所以蝶公子三年前离开是为了去寻找冰晶。”
“他一直在找吗？”
“是啊，这冰晶不仅有治疗的奇效，传说也是增强功力的奇物，武林中人数十年来莫不想尽了办法想寻到它，可惜踏足极雪之地之人从来都是有去无回，这个众人梦寐以求的圣品也就成了传说中的东西。没想到蝶公子果真非常人能及，虽是被毁了容貌，却真的找回了冰晶，而且也将你的伤彻底的治好了，这也总算是值得了。”
“他的脸……你说摇歌的脸……是因为去找冰晶才变成现在的样子？”是因为我吗？竟是因为我吗？
“默儿……”
鼻子一酸，眼泪就不能控制地从眼睛里掉出来，“摇歌这三年一直都在为我找冰晶吗？他的脸也是为了找冰晶才毁了的吗？修真大师说他曾经伤的很重……我还一直怪他丢下我，我还曾经天天都在心里骂他、诅咒他，我还说过他是鬼……我真坏，我是坏蛋，银月，我该怎么办？”
心脏在一阵一阵的收缩，我惊慌、悔恨、感动、心痛，当那潜藏在心底的阴影终于散去的时候，一种无以回报的惶恐开始慢慢发芽。摇歌，我该怎么做，才能回报你给我的千分之一？摇歌，我该怎么做，才能将你为我付出的一切点点奉还？
“爱！”
银月坚定地声音诉说着唯一的一个字，透过咸咸的泪水穿透我的灵魂。
“你爱他吗？即使是现在这个模样？”
爱？我爱他吗？第一次有人问我这个问题。我爱他吗？我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喜欢他，但是我爱他吗？我好像从没有问过自己。我爱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