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姬云舞的眼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但是现在还是先见到银月最为要紧。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回来救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不确认她的平安,我是一刻也不能安心。
“她没事。”
“我要去看她。”
有事没事,我要自己亲眼确认。
“一定要现在去吗?明天好不好?”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见她。马上!”
“好吧,我带你去。”
在我坚定的目光下,姬云舞终于选择了妥协。“跟我来吧!”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出了书房。只剩下那个愣在原地的少年,还在满脸疑惑地想着,温婉纤细的大嫂为何感觉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呢?
跟着姬云舞走进冷然堂,从大堂的摆设不难看出这里并不是像白云居、杏林园那样的居住之所,甚至于也不像是姬府下人们居住的排房。难道银月一直呆在这里吗?这是什么地方呀?我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疑惑。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竟是一座刑房。
就算曾经设想过银月被抓回姬府后可能会遭受的对待。但是当她真的出现在那间阴森森的牢房中、真的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仍是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此刻所看到的一切!
“银……银月!”
轻颤的呼唤,那正靠坐在阴暗角落里的银月,真的就是那个与我朝夕相处了三年的银月吗?
缩在墙角的人听到我的呼唤,开始有了动静。她似乎也不太确定自己所听到的声音一般,同样也是颤抖着轻声地回应着我,“小姐?”
“银月,是我,我是默儿!”
心里有太多的话,还来不及倾吐半句,眼泪就已经抢先一步夺眶而出。
“小姐!”
墙角的人从地上蹒跚地爬起,朝着这边疾步走来。微微晃动的身体掩饰不了她的虚弱,铁链摩擦石板发出的叮铃哐啷的声响更让我听得万分刺耳。
“银月!我来救你了!”
短短几步路,对我们来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好不容易,银月终于走到了我的面前。“银月……”
除了叫着她的名字,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微弱的亮光映照在她苍白憔悴的脸上。隔着木栏向我伸来的双手亦是遍布青紫的瘀痕和结痂的伤疤。她一定曾经遭受了毒打才会变成这般模样。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造成的。
“银月……对不起。都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对不起!”
我应该早点回来救你,对不起,对不起。竟然让你遭遇这些,对不起!我从不曾想过,有人竟会因为我而遭受到这样残忍的对待,变得这般伤痕累累!愧疚、自责、伤心……排山倒海地向我袭卷而来,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
“小姐,你别哭。银月很好,银月没关系的!你别哭!”
银月亦是望着我泪如雨下。不过她却不是为着自己所受的委屈。那些珍珠一般珍贵的眼泪纯粹是因为再见到我的欣喜而流。
“姬云舞,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女人,而且还把她关在这种地方!你马上把银月放出来!”
忍不住回头朝着姬云舞大吼。真没想到,他不仅卑鄙,还如此残忍。此刻我多么庆幸自己没有冲动地跳河去找摇歌,否则的话……此时此刻,我是一点也不怀疑他曾经说过的话了。
“小姐……你怎么……”
银月这时才发现了站在我身后阴影处的姬云舞。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他,眼中分明在说:这是怎么回事?蝶公子和门主呢?
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我再次回头看着姬云舞。“你赶快把银月放出来。立刻、马上!”不把她放出来,我就把这姬府闹个鸡犬不宁、鸡飞狗跳。
我和姬云舞就这样对视了许久。我的一腔愤怒,完全写在脸上;他的心思,却掩饰在了心底。在我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
“我会放她出来。但是她不能离开姬府半步,也不能靠近你身边!”
“不行,她要跟着我。至少在姬府里要跟着我。”
不能呆在我身边,万一姬云舞又找机会把她关起来可怎么办?而且,身边没有银月,我在姬府也呆不安心。总之,我们一定要呆在一起才可以。
“如你所愿!”
“还有,你要找最好的大夫来治好银月的伤。”
“好。我会治好她的。默儿,你先回去吧,这里寒气太重,你不宜久呆。我向你保证,日落之前,银月一定会躺在银杏园的厢房里。”
“好,我就暂时相信你说的话。”幸好他答应了。
我沉浸在自己谈判成功的喜悦里,都未曾细想姬云舞的话中之意。他既然要放银月出来,又为何不现在就放呢?
“银月,我先回去了,免得姬云舞又改变主意。你放心,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悄悄地在银月耳边耳语一句,我站起身来,再次瞪了姬云舞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姬云舞也尾随着我步出了牢房。
片刻之后。
果然如银月预料中的一样,姬云舞又再次去而复返。
“你果真在玩花样欺骗小姐!”
“你错了,我没有骗她。我会放你出去,也会让你继续呆在她的身边。但是,在此之前,为了避免你再耍什么花样……”
咯嚓一声,锁被打开了,厚重的牢门被姬云舞推了开来。
“啊!”
银月凄厉的惨叫在森冷的牢房中回荡,然后消弭。
“没有武功,你还能带走我的王妃吗?”姬云舞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不断抽搐的女人,微微地笑了,“默儿因为你很是自责伤心呢,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哭,看得我很心疼。今日的事,想必你也不希望她知道吧?银月!”
不再多看牢中的女人一眼,姬云舞拂袖离开。他恨不得杀了这个带走默儿的女人。可是他也庆幸自己没有杀了这个让默儿哭泣的女人。幸好,他没有犯下让默儿恨他的错误,幸好他还留着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