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水面被姬云舞的长剑划出一朵翻飞的水花。随着点点晶莹的小水珠重新落回泉中,摇歌的后背也瞬间被划开的伤口晕染成红色。他还是不曾回头,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的脸上仍是一片平静的神色。
“还我默儿来,你这妖人!”
摇歌的无视对于本就在盛怒中的姬云舞无疑于火上浇油。此时的姬云舞展开了凌厉的攻势,直追着一味躲闪的摇歌,剑剑都是毙命的狠决,招招欲置人于死地。
最后关头,还差一点,只差一点,现在决不能放手!此时的摇歌命悬无眼的刀剑之下,却还是一心只想着疗伤,一心只想着逼毒。他闪躲着姬云舞满布杀机的进攻的同时,那只覆盖在我背心的手从未离开分毫,那股环绕在我周身的热气也从未减弱半点。
“走开!”冷然地开口,声音却已虚弱万分。被姬云舞逼得实在无路可退,摇歌终于朝着身后的姬云舞扬起了手。
“王爷,小心!”
一直旁观的悔早已看出摇歌虽是越来越虚弱,但除了那第一剑是为了去点王妃的穴道而生生受下,王爷这一路追杀却也未曾伤他分毫。突然看见他抬手向王爷攻击,悔的第一反应就是保护王爷,于是想也不想就施展轻功往泉里飞来,加入了战局。
噗!
一口鲜血在悔击中摇歌的肩胛时,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摇歌五脏六腑皆伤的瞬间,我体内的最后一点寒毒也被全数逼出。他力气散尽地向泉水里栽倒下去,扑通一声淹没在我的身旁。
“默儿!”姬云舞见我因失去了摇歌的支撑,也直挺挺地往水里歪去,赶紧上前来把我抱出了水面。
“默儿!”仔细地检查,发现我只是睡着而并无大碍,姬云舞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我带回泉边躺下,又转身想去举剑了结摇歌的性命。
“王爷,我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为好。他们挡不了多久,晏如玉很快就会去而复返的。”悔及时挡下了那夺命的一剑。
“我要杀了他。”
“王爷,刚才他已身受重伤,看他的样子恐怕也活不长了。王爷何必亲自动手。我们还是快走吧!”悔看着水面上散开的缕缕白发,心中闪过一丝不忍,这年轻人,也是一个痴情种啊。
注视着泉水中已像浮尸般了无生气的摇歌,再看看躺在地上的默儿,姬云舞放下了高举的长剑。相信也没人救得活这妖人了,他还是不要亲自动手的好,免得日后默儿怨他。“我们立即离开罗代回津城。”
走回岸上,顾不得一身湿,姬云舞抱起失而复得的妻子,和悔一起,迅速地消失在了这片小山包里。
热泉中点点的红在蝶摇歌的白发间渐渐晕开,昏迷过去的他在泉水里载浮载沉。哗啦啦,一阵水声再次响起。这时,又有一个人不惧热烫渡进了泉水里。很快的将奄奄一息的蝶摇歌捞上了岸。
“摇歌,醒醒,快醒醒,你怎么样了?摇歌!”焦急地呼唤,小心翼翼地拍打。
“噗!咳咳咳!”一口鲜血又从蝶摇歌的嘴中喷出,连续不断的咳嗽总算让他睁开了双眼。
迷蒙的视线渐渐清晰,涣散的眼在看清身边的人时突然变得异常冷冽。
“是你!”
“对,是我!我总算找到你了,摇歌,你要坚持住,我会救你的。”
“默儿呢?”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他只关心默儿,默儿呢?被带走了吗?
“她被姬云舞带走了。”
果然!闻言,摇歌笑了。唇边的笑不再是三个时辰前的动人,看上去那样的凄凉那样的失落。这是他早料到的结果,这也是最好的结果,可为何,他还是觉得这样痛不欲生?
“摇歌!摇歌!你坚持住,我去找人来救你,你要坚持住!你不能死!”
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变得黑暗,只有那娇笑软语,一遍一遍开始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回荡。
“你好美!”
“我喜欢你!”
“摇歌,其实你的样貌现在看上去很酷喔!”
“没有你,就没有翅膀,我哪儿也飞不了,哪儿也去不了,我会死的。”
“你能约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绝对不再离开我吗?”
“摇歌,你是我的了!”
“我对他们说,你是我的相公喔!”
“你是何人?”
晏如玉飞奔上山,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白衣上沾满血迹卧倒在一个陌生人怀里奄奄一息的蝶摇歌。热泉里、热泉外,早已没了小姑娘的踪影。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摇歌,你要坚持住,你不能死!”陌生人并未理会晏如玉,只是着急地摇晃着怀中瘫软的身体,希望自己能够唤醒已经陷入昏迷的蝶摇歌。
“臭小子,你还好吧?快醒醒!”又一口鲜血从失去了意识的蝶摇歌口中喷出,晏如玉也顾不得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了,赶紧上前一步,仔细查探起好友的伤势。
不好!手才触上蝶摇歌的经脉,晏如玉立即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蝶摇歌虽然没有走火入魔,但是五脏六腑皆被重伤,再耽搁下去,只怕连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该死的卑鄙小人!”示意旁人将昏迷的人放到他的背上,晏如玉一路往山下奔去,幸好寺庙里还有修真大师,幸好这里离他如意门还不算太远,要不这小子今天真的要命丧黄泉了。也不知道小姑娘怎么样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先把人救活再说。
热泉里,摇歌重重在我颈后的一点,足足让我沉睡了两日之久。摇歌命在旦夕、人事换了颜色,我却毫无所觉,只一味香甜地做着自己的美梦,睡的不知今夕是何昔。
啪嗒、啪嗒。
浪花不停地拍击着船体,就像是睡在摇篮里,有节奏地左摇右晃。迷迷糊糊地揉揉双眼,我舒服地翻转了一下身体,换个姿势继续睡。
船?
一丝疑惑勉强挤进我不甚清醒的脑袋。船?怎么会觉得是船?挣扎再三,我还是疑惑地将眼睛硬是撑开了一条小缝。矮小狭窄的仓房、固定在墙体上的小床、架在方窗下的小几……怎么看都和我前不久才住过的运船客房大同小异。船!我惊讶地张大了眼,努力地眨巴了数下,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