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运河里飘荡了好几日,等回到陆地上真正的脚踏实地时,却反而像是还在运船上一般,始终有种左摇右晃的感觉。这种感觉困扰着我疲倦的身体,因此,在寺庙的第一个夜晚,我虽然明明困得要命,却只能不停地在心里数绵羊。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约到周公来同我下棋。所以,等我一觉醒来,一个美好的上午已经被我彻底地荒废掉了。
咕噜、咕噜噜……
再一次的,我被饿醒了。
按着肚子睁开眼,我忍不住怀疑,这辈子自己是不是饿死鬼投胎来的?
胡乱洗漱一通,我直接往摇歌的房间冲去。
摇歌当然不可能像我一样还在睡懒觉,房里早就没有了他的踪影。但是他却仿佛预料到我会夺门而入一般,居然在房间最显眼的位置上留下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八个大字:“勿需担心、去去就回!”
知我者莫若摇歌也。他怎么知道我会来?他怎么知道我会担心?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是,简直就是我的知音嘛!我笑得好不灿烂。有进步哟,知道留书交待去向!呵呵!还有摇歌的字,写得真是漂亮啊!呵呵、呵呵!
开心地将那张纸折起放好,快快乐乐地冲进院子里,逮到一个正在打扫寺院的小和尚,刚刚好,就是昨天迎我们进门的那个小一休。我赶紧上前套了一通近乎,诱拐加逼迫地非要他放下手边的活儿带我去吃饭。等到我祭饱了自己的五脏庙,才又放他回去继续扫地。
左扫扫右扫扫,上扫扫下扫扫,里扫扫外扫扫,扫来扫去都是扫!寺庙里逛了一圈,实在没发现什么好玩的,我又回到原处帮那小一休扫地。可是扫了一会儿,我就觉得实在是太无聊了,索性扫把一扔,找个台阶坐下看着小和尚扫。看他扫得那么认真,全副心神都集中在地面上,我不得不感叹:出家人果然是出家人,年纪小小也是如此心无旁骛啊!
无聊的四下张望,正想着怎么没见到昨日那位酷似罗XX的盗版唐僧,却突然就看见他从一扇小门里走了过来。神咧!说人人就到!
我该怎么称呼他呢?方丈?主持?老和尚?对了,摇歌昨日好像叫他什么什么大师,我也叫他大师好了。真不晓得这位大师性格是不是也像罗XX版唐僧一样啰嗦呢?有点期待哟!
小和尚一见他来,恭敬地低头行礼,脆脆地喊了一声“大师傅!”,老和尚摸摸他光溜溜的脑袋,笑着说:“一休,你最近进步不小,还需继续努力,知道吗?”
“是!,大师傅,一休知道!”那小和尚听到夸奖,忍不住绽放出一抹属于孩子的天真笑容来。
晕倒!还真叫一休?目瞪口呆地看着小一休依照老和尚的吩咐跑出了院子,我还在想他这名字到底是谁取的?一休,还真是一个小一休!老和尚微笑着向我走来,“姑娘,你在看些什么?”还未走至跟前,已朗朗开口询问。
“呃?大师……他,刚刚那个小师傅,他真叫一休?”唐僧的庙里有一休!好奇怪咧!
“一休是他的法号,姑娘觉得有何不妥吗?”老和尚走到我身旁,也坐了下来,摆出一副想与我一番长谈的姿态来。
“没有,没有。”就算奇怪也不能对你说明的吧。
“那请问大师的法号是什么呢?”不会刚好也叫玄奘吧,那我就去撞豆腐算了。
“老纳法号修真。”
“喔,原来是修真大师,我叫上官默儿。”幸好不是叫玄奘。
“大师,您是怎么认识摇歌的?”
“蝶施主吗?”
“嗯。”
“蝶施主半年前曾在寺庙中养伤,因而与老纳结缘。”原来还有这样的一段渊源,那岂不可以算是摇歌的恩人?那也就是我的恩人了,我心中顿时对这老和尚多了十二分的感激之情。
“大师是指摇歌脸上和身上的伤吗?”那些伤在我看来已是非常严重了,我不想认为摇歌还曾经受过其他更多的伤。
“姑娘已经看到了吗?”
“嗯。”
老和尚问得自然,我也答得自然,谁也没有想过,一个大姑娘究竟是怎么看才能把摇歌身上的伤也看了去。
“他当时是不是很痛,也不晓得是怎么受的伤,竟能伤成这样。若是被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下的毒手,看我不把他给……呵呵……”比了一个咔嚓的手势,突然意识到旁边坐的是出家人,赶紧把到嘴的脏话给它吞回肚子里去。
老和尚听我答得稀松平常,脸上两条稀疏的眉毛微微一扬,颇含深意的眼注视着我说道:“蝶施主当时的确伤得十分严重,他能够生还已是不易,能恢复到今日的地步更是奇迹。姑娘,看着那些伤,你不害怕吗?”
“害怕?不害怕呀。其实说实话,刚开始看到的时候我还是挺怕的,不过后来看习惯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还是和以前差不多的嘛,眼睛还是美丽得像黑宝石一样的眼睛,睫毛还是浓密得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红唇还是红艳艳的让人垂涎三尺,头发还是像神仙一样的飘逸特别,身材还是标准的模特儿身材,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手长脚长、完美无缺、超有气质……”刻意忽略我和摇歌之间曾经出现的N个问题,我极力向老和尚描绘着自己心目中完美的蝶摇歌,想着想着,又开始忘乎所以、自我陶醉了起来。
“咳……咳咳……”
看我露出一脸色咪咪的表情来,老和尚尴尬地咳嗽了几声,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更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我这个率真过了头的小姑娘,只得拨弄着掌中的佛珠,在心中默默重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姑娘可知蝶施主因何而受伤?”
“我不知道啊。”
“那姑娘不曾问过蝶施主吗?”
“没有问过耶。”
“为何不问?是不想知道吗?”
问不问好像也不关这老和尚什么事吧,不过看着他的眼睛,我却很乐意与他分享我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