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来帮帮我?他生病了!你们谁来帮帮我?求求你们,帮帮我!”
我没有哭,只是不断的哀求。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帮我。
“他不是什么妖怪,他是我相公!他才没病,他的脸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他是个好人,你们这群冷血的人渣!”
摇歌的身体越来越烫,摇歌的面颊越来越红。在哀求了半天却还是无济于事的情况下,我终于受不了地大吼出声,吼出我的愤怒、也吼出我的惊慌。
“那个……小姐,不是,夫……夫人……我……我来帮你。”怯生生的声音靠上前来,是昨日照顾我的那个侍女。她之后出了房,摇歌又给了她50两银票的事情,是过了很久很久以后,摇歌才告诉我的。
“谢谢!”
我感激地朝她点点头。世界都遗弃我们的此刻,任何人向我伸出的友善之手,都显得特别珍贵!
在那侍女的帮助下,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已经昏迷过去的摇歌搬回了他的房间。等把他放置在床上以后,我又立即哀求那名侍女再去帮我找个大夫来。刚才听见有人嚷着要看病,这船上应该也是有大夫的吧!
焦急地等了好半晌,侍女回来了,却告诉我,大夫不愿意来。
“再去叫他来。你就告诉他,要是他不来,他也别想活着下这艘船!”
一瞬间,我连杀人的心都有。那侍女被我狠戾的表情吓到,赶紧又去传话。我一下瘫坐在床边上,第一次,我痛恨自己的无能。那大夫要是还不来,我又该怎么办?真的杀了他吗?看着摇歌躺在床上痛苦的辗转反侧,心脏,再一次纠结。对,没错,那大夫要是还不来,我会杀了他!
决心已经下了,好在我没有实施的机会。那大夫终于还是被侍女带来了。
“夫……夫……夫人!病……病人在……在何处?”
老态龙钟的大夫颤颤巍巍颤颤巍巍地走进来,只抬头看了我一眼,便把身子低低地埋下,全身颤抖不停。
此刻怒目圆睁的我,恐怕比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摇歌还要骇人不少吧。
“床上。你快去给他看看,他好像发烧了。你要是不好好给我看,你也别想活着走出这个门!”
颤颤巍巍、颤颤巍巍、颤颤巍巍。
老大夫手抖脚抖身子抖的走上前去,好不容易把完了脉、开完了方子、交待完注意事项,才突然咚地一声,栽倒在地上,吓晕了过去。
老人家,别怪我故意吓你,谁叫你身为医者,却也同外面那帮人一般,是如此世俗如此短视呢。
我随手塞给一直待在房里的侍女一张银票,请她让人送了老大夫出去,又请她帮我在船上自备的药品库里照着方子抓药熬给摇歌服下,一阵混乱过后,不知不觉,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夫人,你先吃些东西吧。我看你一天都没进食了。”这侍女,一整天呆下来,倒是把胆子练大了不少,也没再紧张地一直抖个不停了。
“这位公子服了王大夫开的药,应该不会有大碍了,夫人你就放心吧。”
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唯一向我伸出援手的人,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她的。
“我不饿。今天谢谢你。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这……”
“我没关系的。谢谢你。”
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谢谢。
“那好吧,要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叫我就是。”
侍女离开了房间,房门被她合上,一时间,整个小空间里,只听得见摇歌粗重的呼吸声。
摇歌……
对不起……
拉一张凳子,在他身旁坐下。我伸出手,细细描绘他的脸。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脸颊……
上面这些丑陋的伤痕,在我看来,真的没有什么,在我眼中,真的当作没有存在。但我却忘记了,这世界上,不是人人都会像我一样看你。你今日所受到的侮辱和伤害,都是我带给你的!
“对不起!摇歌,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的,还有以前说你是鬼,我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傻瓜、我是白痴、我是笨蛋,我只会伤害你,对不起、对不起!你要快点好起来,骂我打我都可以,但是不要再用冰冷的态度对待我,不要再想着离开我,你知道吗?我有多么多么的喜欢你!以前喜欢!现在喜欢!将来也会一直喜欢!摇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低低地啜泣、低声地忏悔,原本以为美好的一天却是这样的过去。我觉得好累,说着说着,头就往床沿上趴去,哭着哭着,眼睛就自己闭了起来。
“默儿!”
万物俱寂的时候,有人为我轻轻拭去了那行犹挂在脸上的清泪,有人注视着我疲倦的睡颜,温柔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小老弟,最近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吗?我一下船就听码头的九小子说,你这茶铺子前两天差点就让人给砸了去?现在看你倒是笑得跟捡着了金子似的,完全不像有过这事儿嘛,难不成是那九小子说笑逗老哥玩的不成?”
“呵呵,老哥,你可别恼九小子,他说的是确有这事儿没错。不过你老弟我可是因祸得福啊。”茶铺的老板眉开眼笑地迎上去,拉了他那跑船的老大哥在棚子里坐下,又一次眉飞色舞地开始讲述这个这些天他已经讲了几百遍的奇遇。
“我跟你讲,这个事情是这样的……”
几天前,某镇,运河码头旁一间简易的茶铺里。
在往常这个时候,跑船的人刚上岸,要启程的人还未上船,这间铺子正是众人歇脚打发时间的好去处。而今天,这里却是冷冷清清,半天没有生意上门。就连那平素里坐惯了棚子的老主顾也是在走到了跟前时,很滑稽地在脚底打了个转儿,又硬生生地绕去了别处。
茶铺的小老板眼见着上门的客人又一次转身离去,却也不敢上前挽留,只是把自己缩在简易的灶台后头,时不时地偷瞄一眼霸在自己铺子里,还不断吓走其他客人的三人,冷汗暗暗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