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没有啊?我哪有惯着小姑娘,那是美人才对嘛。是不,美人!哈哈哈。”
刚刚还有那么一点点后悔自己又逾矩地以下犯上,现在却万分懊恼自己没有多骂两句。银月无语地看着笑得像白痴一样的门主,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这个头儿给活活气死。现在还真有点怀念在姬府的日子了。
银月的话,美人当然听的明白。不用她提醒,他也早就注意到了我比番茄还红的脸和贴在他身上比碳炉还滚烫的体温。“我陪着你睡,可好?”见我死也不放手的架势,看来也只有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不要。”睡着了,你又会离开。
好晕、好热。感觉像虚脱了一样。银月要是再拉扯一下,我也许就直接倒给她看了。力气迅速地流失,体温却不断地升高,水深火热中的我大概坚持不了几分钟了。美人给了我一个不错的提议。陪我睡?!这样似乎就走不了吧。只要我别睡得太死!
稍稍考虑了一下,我改变主意,“好。”在能力范围之内向最有利于自己的形势妥协。我终于点头同意的同时,感觉美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无视晏如玉轻佻的口哨声,美人将我抱回了床上躺好,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我默默将更大一截白色的衣角拉进手里,再绕了两圈,然后收在胸前,双手交叠着放好。
“快睡吧。”完全无视房中的另外两人,有一瞬间,我有着我们还在谷底小屋的错觉。
听话地闭上眼,思绪却任意游走。
美人,你为什么要离开?
美人,你为什么要送我去姬府?
美人,你知道我曾经有多恨你吗?
美人,这三年你去了哪里?想过我吗?
美人,你还会离开我吗?
好多好多的问题开始在心头徘徊,我忍不住又睁开了眼,看着正俯视我的“黑纱”。
“怎么了,很不舒服吗?”他回来了,此刻就在我的身旁……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晏如玉仿佛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夸张无比。“有趣、有趣、太有趣了。她居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哈哈哈,你这小子做人实在太失败了,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人家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就去……”
“出去!”我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吗?美人似乎很懊恼,竟爆喝着打断晏如玉的嘲笑。
“呃……好嘛。我不说了。”被吓到愣了两秒,又开始狂笑不止,“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再笑下去,晏如玉该在地上打滚了。
“咳,咳,门主。”银月似乎也极力在忍耐着。生怕继续下去,自己的门主终会因为嘲笑他人而亡,赶紧拉了人识时务的退出去。
“小姑娘居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你说好笑不好笑,哈哈哈。没想到冰山还是个傻小子,哈哈哈。”
“属下以前也以为小姐是不想透露,才故意说不知道,没想到……”银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我拉一拉手中的衣角,在心中默哀晏如玉今后的悲惨生活。美人生气了。我有种预感,晏如玉以后要倒大霉了。
“你叫什么名字?”日夜盘旋在心头的那些问题,此刻却一个也问不出口。脱口而出的,是你叫什么名字。
很久很久以前,我告诉过你,我叫上官默儿。却忘了问一问,你叫什么名字。现在,这迟到的询问,你还愿意告诉我吗?
“蝶摇歌。”被晏如玉激起的怒气在我拉扯的动作下消弭。美人很自然地擦拭我汗湿的鬓角,“我的名字叫蝶摇歌。”
“蝶摇歌!”我细细咀嚼,不由地笑了,“好美的名字!和你的样子一样美!”
“蝶摇歌、蝶摇歌、蝶摇歌……”这是我听过最美丽的名字。现在我知道了,你叫做蝶摇歌,蝶、摇、歌!
心满意足地合上酸涩不堪的双眼,我在梦里继续呢喃这个动听的名字。
“默儿……默儿……默儿……”美人却在梦外痛苦地叫着我的名字,一声声,一遍遍……
“姬府情况如何?”
“回禀门主,姬府已出动了所有的铁甲护卫秘密搜查。另外,津城府衙官兵也在城内大肆搜寻。”
“喔,他还真不怕扣上扰民的帽子?铁甲护卫的领头是谁?”
“卫云。”
“没有亲自上阵吗?姬云舞呢?”
“据探子回报,姬云舞从清醒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新房里,至今未出。”
“还挺冷静的嘛。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监视。”
“是。属下告退。”
“门主,这里恐怕不太安全。我们应该尽早离开才是。”银月隐隐觉得不安。以姬云舞对小姐的感情,现在这么冷静,反而让她觉得更加危险。
“我知道呀,我也想走嘛。可是你晓不晓得昨天我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把那家伙给弄回来的?你看看,我的脸还是青的咧。”晏如玉的门主威严在那名报信的属下离开后顿时消失无踪。
“门主……”
“别急、别急,你现在最该担心的,是怎么说服那家伙留下。”
这里是个小小的庄院,没有假山小湖、亭台楼阁,只有几间布置简单的平房,房外甚至还很农家的铺着一片菜地,上头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红红绿绿的蔬菜瓜果。院墙边栽了几棵银杏,稀稀拉拉为单调的墙壁增添了少许不怎么亮眼的风景。
同是银杏、同是新芽,这可怜巴巴、营养不良的小小几株,怎么看在我的眼里,就是比杏林园那片繁茂的林子可爱许多呢?明明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呀。
“小姐,你坐回椅子歇一歇吧。站了好几个时辰,脚不酸吗?”
“摇歌什么时候回来?”我头也不回地趴在窗边望着院墙,丢给银月这句从黎明问到傍晚的问句。
从我再次见到美人,不对,现在应该叫摇歌,已是过了整整七日。七日里,他片刻不离的呆在我身边,话比三年前多了许多,态度也比三年前温柔许多。可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安。总觉得我一个眨眼,他就又会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