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大半天,冷湘实在没有力气了,是时候准备最后一搏了,不然不等被吃掉她就先累死了。
这时,她看见前面有个死胡同,灵机一动,装着慌不择路地跑进胡同,奔至尽头停下。
转身一看,食人妖兽见她无路可逃果真戾气大盛,“嗥”地叫了一声两只前腿上扬朝她扑来——
她的眼睛盯着它,不慌不忙,待它的爪子即将触到她的衣服时,倏然下蹲,一个骨碌滚到它身后。
食人妖兽的身体重重撞上石墙,但这家伙竟然没有被撞的落地,反而瞬间在半空扭转身体!
冷湘没有想到这畜生这次反应这么快,她打滚后双掌着地,刚才蓄在匕首上的力散去,还来不及重新蓄起,但食人兽已经暴怒地张着血口,呲着獠牙,反扑向她!她只有双手举起匕首攻击它,但她还是慢了一步,没有够着它的喉咙,倒是让匕首直直插进了它的腹腔,由于匕首太短,食人妖兽攻击动作猛烈,她的握在一起的双手直接随着戳开的口子进了它的肚子,鲜血四溅!
当她以为她已把妖兽杀死的时候,背后“呲啦”一声,背上一阵抓疼,是妖兽暴怒中抓破了她的衣衫。
食人妖兽太重,冷湘无力支撑很快倒地,食人妖兽随之摔落在地,它的身体如泥鳅一样快速扭动几下,在冷湘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时,复仇而来——
完了,匕首在食人妖兽的肚子里,她已没有武器,更无力还击,眼看着食人妖兽的张着血口就要将她撕的粉碎,惊惧中她闭上了眼睛。
咦?
怎么突然没动静了?
“咣”地一声,有重物落地。
冷湘睁眼,看见妖兽的身体被一分为二,一柄泛着青光的长剑在她面前划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转向,飞回主人的鞘中。
几个穿着华丽的男女从天而降,排在首位的那个看起来很有威信,手刚按下剑鞘,想必就是他救了自己的小命。
果然,他开口询问:“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在城里?现在还有妖兽没有找到,赶紧回家。”
可惜,和食人妖兽缠斗了太久,冷湘的身体及心智都完全崩溃,就连视线都因食人妖兽的血溅在脸上太多变得模糊不清,她都听不清男子在说什么,只觉得他的嗓音非常的好听。抬眼看看一旁的重风,他异常的沉默。
那男子身边的少女以为冷湘在看她,噘起嘴来,以一种千金小姐的傲慢的语气道:“看什么看?是逸哥哥救了你的命,竟然连个谢谢也不会说,真是太没有教养了。”
她话音未落,冷湘便晕了过去。
那些人都围上来,其中一个将冷湘抱起,朝为首的男子道:“秦逸,先将她带**里再说吧。”
秦逸颔首,“也好,你们先回去,我将剩下的妖兽找出来,天黑之前一定要恢复城中正常秩序。”
冷湘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是黑的,屋里面点着烛火,绿萝正在旁边支着胳膊肘打盹儿。她耸耸眉尖,奇怪自己怎么又回到秦宫里来了?
冷湘不知道,救的那几个人正是秦氏家族派到城中寻找妖兽击杀妖兽的内堂弟子。他们将她带回秦宫救治,发现她除了背后几道抓伤并无别的伤势,只是受惊过度和体力透支而已,待婢女给她清洗干净,换过衣服后,作为内堂三大堂主之一的秦辉前来看在妖兽血口下逃生的百姓,竟发现是自己的外孙女。
那一刻,他真恨不得冷湘被妖兽杀死,他本无意让族中人知道他将外孙女安置在了秦宫之内,打算过些天将她送到九华山的小门派做弟子,不管将来她有无成就,至少可以依附宗门一生衣食无忧,没想到这丫头这么不省心。
绿萝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看到帐幔之中冷湘坐着,忙走了过去,“冷姑娘,你醒了?”
冷湘点点头,“绿萝,我怎么又回来这里了?”
“是少爷将您送回来的。”提起“少爷”二字,绿萝的脸上浮过一抹少女怀春的红晕。
冷湘说:“秦宫之内那么多少爷,到底是哪个?”
绿萝听出冷湘话中的挑逗,羞道:“是秦逸少爷,他是内堂弟子中少有的精英,就是他救了您。”
想必就是那个声音很好听的男子。
冷湘暂时将其放到一边,在屋里瞅了一圈,没有重风的影子,她说:“我看你也困了,快去睡吧,我没事了。”
绿萝点了点头,“大夫说您醒来就不会有事了,那奴婢就退下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只管喊我。”
绿萝一走,便有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响起,“进来。”
冷湘低首,看看胸前的玉佩,朝它皱了皱鼻子,进就进。
默念“无涯”,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不过比第一次短的多了,而且,落地时,四周围不再是黑糊糊的,密室中已经点亮烛火。
重风坐在高台之上,仍旧锁链穿身,异常的沉默,异常的幽冷,如同她晕过去前看到他时的感觉。
她慢慢靠近,走到他跟前,探究地望着他,“让我进来干什么?”
他黑着一张俊脸,不情愿地哼道:“让本尊看看你伤势如何?”
伤势?对了,她的背上被食人妖兽抓伤了。
可是,那个部位不方便给他看吧。
“不用了,一点皮外伤而已,我还没那么柔弱。”
他幻影分身倏然逼近,弹指一脑壳,“本尊想看看,啰嗦什么?”
冷湘摸摸头,委屈道:“你也太冷血了吧,人家才跟凶恶的食人妖兽战斗过,魂儿还没完全回来呢,你不知道安慰安慰就罢了,又弹我脑壳!”
他分身归位,不再说话。他本意就是想安慰安慰她,看看她的伤势,如果还没好,他在无涯之中不比外面,可用神力帮她疗伤。没想到,会让她这般误会。
他有些无奈,如同,在华阳城中眼看着她身陷险境就要被食人妖兽杀死,却无能为力。看到她得救,崩溃虚弱的样子,想扶一把,也不能。
此生,他头一次尝到这种滋味,真如哑巴吃黄莲,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