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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懵懂中,她和他滚落悬崖,却没有被荆棘刺扎,他依然用强壮的身躯紧紧的包裹住她……

“你怎么样了?”她爬起身,想要查看他的伤势。

“没事,欣儿。”不想让她担心,他挣扎着自己起身了。

看着毫发无伤的她,他终于舒缓了紧绷的眉头。他兑现了先前的承诺,没有让她损伤丝毫!他原本紧抿的嘴角偷偷放松,泄露了几缕欣慰。

世间居然有这等巧事?他抱着她跌落悬崖,本以为会摔得粉身碎骨。没成想,天无绝人之路,他和她双双掉入了一堆厚厚的干稻草之上。于是,他们得救了。

只是事情颇有几分蹊跷之处:在这慢慢山林,怎会有稻草出现?瞧这高低不平的山脉,虽然有山泉流泻而下,却并不能汇聚成田。这里根本就不会有水稻这种作物生长才是。

怪虽怪异,但也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龙腾正准备带洛欣从草堆上跳下,一声如洪钟般响亮的声音出现了。

“啊!你们是?”一个老叟前来拿柴火,居然看见自家稻草堆上有两个人,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听到声响,洛欣和龙腾才注意观察了一下四周。原来,离这堆稻草不远处就有一间茅屋。想必眼前的老叟便是这堆稻草的主人,也应该是前面那间茅屋的主人。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居然还能见到活人,真乃奇迹了。

“我们是……”洛欣刚开口,话说到一半,便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人家介绍自己了。她的身份本来就很尴尬。

龙腾忙接过话:“我们听说这山中原有一种神奇的草药,特来采集救人一命。却不想迷了路,跌落悬崖,惊扰老翁了。”

洛欣奇怪的看了眼前的龙腾一眼,心中直犯嘀咕:龙腾居然也有这么和善说话的时候?

老叟是个古道热肠之人,马上笑开了怀,露出一口经过山泉水洗刷的白牙,显得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热情的道:“既如此,便到寒舍暂住一宿,可好?眼看天色也晚,明日老朽再送你二人出山便了。”

“多谢老翁!”龙腾还真会审时度势。在这种地方,他居然可以马上转换角色变成一个随和的过路人。

老叟领龙腾和洛欣进屋后才注意到他们身上到处都是血迹,便不解的道:“怎么受伤了?”

而且,看样子不似摔伤吧?老叟用眼神询问道。

龙腾向来敏锐,未免露出破绽惹上麻烦,他习惯性地遮掩真相:“方才掉下之时,被一件锐器给刺中了。”

老叟一脸担心的道:“这可麻烦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有大夫看病呢。”

“让老翁挂心了。这本没有什么大碍,过几天便好了。”龙腾强打起精神,其实身体已经很吃不消了,但他不想让洛欣看出来,更不想让素未相识的老翁看出来。

洛欣眼看龙腾脸色越来越惨白,猜想他是由于失血过多,快撑不下去了。她心中一紧,几句话便将老叟打发开去。而后,她迅速的撕下衣袖上的布条赶忙帮他包扎。

看着她为他包扎伤口时专注的眼神,他很难无动于衷。他一个劲儿的盯着她,神情专注。虽然现在他的伤口很痛,整个手臂和手掌都快麻木了,但却仍然觉得老天厚待了他。他多么希望这一刻成为永恒!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山涧一隅,他可以做回那个最原始的他。

洛欣感受到龙腾专注的目光,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一定要用这么蛊惑人心的眼神吗?她加快速度,不一会儿便将他的伤口处理完了。

然后,两个人坐在狭小的茅屋内相对无言。四周的气流变得越来越急促,氧气却越来越稀薄,两人都感觉到呼吸不畅了。

她想打破这种沉默,想问他,为何他的血会变色,他是否真的中毒?可话还未出口,嘴还没来得及张开,便被他一把捂住。他抱住她,以雷霆万钧之速破门而出。

“怎么回事?”他们刚刚找到落脚处,怎么又出来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间茅屋。突然,“轰轰轰”几声炸响,茅屋已经荡然无存。

好险!她拍拍胸口,心中庆幸道:幸好他反应够机敏!

今晚,他们只能夜宿荒郊了。

以天为盖地为席,在宁静的大山深处,两颗高傲的心会不会撞出激烈的火花?

龙腾拖着疼痛的双臂,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抱了些杂草铺在地上。然后,他率先坐在一侧,为她留下了大大的一半地方。

半晌,见她还未过来落座,他清了清嗓子,轻柔的道:“过来坐下吧。奔波了一整天,弄得筋疲力尽的,也该好好休息了。”

她没有出声,依然在不远处那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旁添拾柴火。

他知道她在别扭什么。为了让她打消心中的顾虑,他站起身,来到篝火边,轻声道:“那你去歇息吧,朕在这里替你把风。”

把风?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穷乡僻壤还用得着把风吗?就算打着灯笼也找不出几个陌生人来吧!她现在唯一需要防的人就是他!只要他安安静静的不闹事,她便感到万幸了。

“你放心。只要你去歇息,朕一定在这里守到天亮,绝不靠近你一步。”他都自身难保了,还为她把守?拖着疼痛的手臂,他能说出这番话,的确让人感动,如果不联想到他以往的斑斑劣迹的话。

“我不困。你先去歇着吧,你伤得不轻。”她勉强装着一副轻松的表情回道,其实心中已经翻江倒海。

龙腾没有搭腔,只是像根擎天柱一样立在她旁边,让她无法忽视。

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斗,她心中却始终明亮不起来。她虽然没有转过身去看他,但也能感受到背后那双灼热的眼眸。他的伤因她而受,她不能太过决然冷情,但这样尴尬的相处确实令她感到很不自然。

她缓缓的起身,紧拉着自己的衣裙,就似紧紧拽着那颗浮躁的心。莲步轻移,她优雅的从他身边绕过,来到那堆他早已铺好的地铺之旁,俯身坐了下去。草铺很粗糙,刺扎着她的皮肤很不舒服,但倒是比那边的硬地板来得好了许多。

“你过来躺下吧,对你的伤有好处。”她不能鸠占鹊巢,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伤在一旁坚持。然后,她盲目地拉扯着自己的衣袖,借此来忽视周遭的一切,也忽视内心的杂乱。

他笑了。那个笑容太难懂,也太模糊。她没有看清。

这一夜,注定无眠。她心中有好多问题想问他,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关于他的伤势,是否中毒的问题。可惜,他闭口不言,只说身子无碍,让她不必担心。

无奈,她只得退而求其次,闲闲地寻找话题:“你怎么察觉到那个老叟有异?”

闲云野鹤的老叟,独居荒山,难道就为了等待她和龙腾的到来?她为自己之前的迟钝感到懊恼,今日幸好有龙腾在场,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龙腾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话锋一转,便道:“你认为这事是何人所为?”

她一愣,露了个无奈的笑容:“我怎么会知道?我要是知道,便不会有今日笨拙的反应了。”

“你心里知道,却不想承认。”他这话,指控的味道很浓、很浓。

她生气地白了他一眼,才发现篝火不知何时已然熄灭,四周已经黑漆漆了。他根本就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她不甚高兴的道:“事情又不是我做的,有什么承认不承认的?能换个话题吗?”这种政治味浓厚的话题让她头晕。

他早就料到她会不高兴,但他不准备换话题。因为他想趁这个绝好的机会让她‘明白’些事。

“若是没有问天的交代,这荒无人烟的山坳中怎会有一个如此精神矍铄的老叟?而那间茅屋为什么会被炸掉?你不会天真的认为这只是一次偶然吧?”

偶然?她没有那么笨!可也不想就此挑起对问天和追月的敌意。

她大声道:“这戏中戏,谜中谜,是你们这些男人们玩儿的把戏。我不会玩,也不稀罕玩,更玩不起!你最好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否则将让你得不偿失。”她简直快被这几个霸皇给搞疯了!

“朕也不想跟你说政治。现在不是金銮殿,朕和你只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妻。朕只想让你看出问天和追月的野心。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对你更没有多少真心。”他的心也在摆动,也在颤抖,也在渴望。

他们对她没有多少真心?那他龙腾呢?好像也不过是半斤八两吧?她不领情的道:“夫妻?这个词从你口中说出,让我颇有几分不适应。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

“不只朕知道你的身份,问天和追月也不糊涂。为什么你独独对朕耿耿于怀?今日之遭遇,朕可以断定是问天和追月所为。难道他们的所作所为还不足以令你失望么?”他想让她对问天和追月彻底死心,可是偏偏起了反效果。

她立马截住了他的话头:“你对我说这些话,目的是什么?想要破坏追月和问天在我心中的形象?你这样,真不像个帝王。”

虽然追月和问天在她心中的形象本来也不算太美好,但她不希望眼前的龙腾是那种背后诋毁人的小人。

天下之事,往往是越想得到,便越是得不到;越想拉近距离,却将距离拉得更远。他过于急切,以至于硬生生地将一个绝好的机会错过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吧。

“你能否告诉朕,你从何而来?”他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消息。

她轻笑出声:“你现在问这个问题,未免有些迟了。”

这慢慢长夜,真的很难熬。他找了无数个话头,也吃了无数此闭门羹,碰了一鼻子灰。最后,收起心底的失落,他紧闭双眸,极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看着龙腾紧闭眼睛,洛欣以为他睡着了,这才跟着放心地眯眼假寐,她似乎也有点困意了。不久之后,她的呼吸声变得均匀……

旁边传来细细的呼吸声,听在龙腾耳中,好似是沁人的芳香扑入口鼻,令他有些蠢蠢欲动。一百次的挣扎压抑之后,他想顺从自己的心声,就做一回小人吧!他慢慢的将嘴凑近她,打算品尝那让他魂牵梦萦的芬芳。

“你敢偷袭我!”她一跃而起,腰间的软间已经夹在了他的脖子上。

“欣儿,朕……”他想解释,但现在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哼!”她收回佩剑,拂袖而去。

真是懊恼个半死,他这段日子以来的付出居然就毁在刚刚那一时的冲动之上。冲动,果然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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