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风从头顶盖来,慕容七不禁有些后悔,悔不该就这么跳入那池中,早知会有这般冷,还不如提上两桶凉水,浇个透,做做样子也就罢了。怎奈这会,真是冷的瑟瑟发抖,似乎是真的要病了。脑袋不由往那暖暖的怀中埋了埋,全身抖的厉害。
轩辕南风看着怀中那小人儿瑟瑟抖着,脚步不由的加快了些。那小脸苍白如纸,那有些厚实的红唇也微微泛着紫光,一把推开纳兰容的房门,“纳兰公子——”却未在房内瞧见半个人影。
轩辕南风正欲出门寻着,这纳兰容倒是正好归来,看着那在桌前瑟瑟发抖的慕容七,唇畔不由染上一丝笑意,这戏也演的太过投入了些吧。面上却不着痕迹,轻轻的搭上那皓腕,还真染了这风寒。
“为这‘英雄救美’你可真舍得下本,这么凉的天竟然眉也不皱便往这池子里跳。”这轩辕南风刚出了门去,这纳兰容便又不忘讥讽上。
原来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中,头疼的厉害,慕容七也不愿细想,将身上的被子紧了紧,“公子,奴婢求你个事?”周身依旧是寒冷一片,似乎置于冰窖一般,慕容七的声音不由也低沉了些,耷拉着双眸,似乎如何也睁不开来。
“说吧,是不是要我立马将你这风寒治好了?”纳兰容瞅一眼那病怏怏的小脸,治好了,她该是巴不得立马跟这轩辕南风离去吧。
慕容七摇了摇头,努力的睁着双眼,微微弱弱的,“奴婢是向请公子帮奴婢撒个谎,说奴婢这病怕是要十天半月才能好的了。”喉间一痒,慕容七不由的轻咳了声,双眼无力的望向纳兰容,满是祈求之色。
“你不愿同这三皇子走?”纳兰容不由眸露疑色,她的话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嗯。”慕容七微微的点了点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双唇,身子渐渐往被中埋去,真的好冷,好困,一个简简单单的风寒,竟然也会来的如此迅猛,如此严重。
“好。”纳兰容轻声应允道,她演这一出英雄救美,不就为了能以身相许么,怎么却不愿跟他离去。看着那澈目紧紧阖着,凝着眉,似乎很是痛苦,纳兰容便禁了声,不再说话。
“她真的病的很重?”屋外轩辕南风瞅一眼屋内那静静睡着的人儿,又紧紧追问上一句。自己马上便要启程,她的情形,怕是不能跟自己走了,深眸中不由露出焦虑之色。
“确是,这七丫头本就身子单薄,加上这池中水寒,怕是要休息上十天半月这恢复的了。”纳兰容面露难色,那乳白色的衣袂在这风中盈盈飞舞着。
“那好,就暂时留你这吧,等我处理完宫中之事再来接她也不迟。”轩辕南风轻叹一声,转过身去,又不忘嘱上一句“皇兄还得劳烦公子了。”
纳兰容只是浅浅的点了点头,那暗红色的身影便没入那白墙之外,眼前只留得那一枝枯树,孤零零的挂着几叶秋日还未落尽的残叶。
不想这慕容七的风寒当真半月才见好了,慕容七暗自吐了吐舌,原来这生病的话当真不能乱说的,还好当初没说三年五载,要不自己可就完了。
“公子,你是不是在奴婢的药中做了什么手脚,还当真让奴婢病了半月?”慕容七弯着脑袋望向在一旁捣着药的纳兰容。这半月来,纳兰容渐渐对她和善了起来,不再处处与她为难,闲时她也会同这纳兰容说上已两句玩笑话,纳兰容也再不会恼她了。
“是啊,不过不是做了什么手脚,只是将这药的剂量一减再减,这好的自然慢些了。”纳兰容将手中的药草轻轻凑在鼻下闻了闻,继续道“这不是你说要病上十天半个月的么,医者父母心,总要随了病者的心愿的。”纳兰容收起手中的药草,起了身,撸了撸那乳白色的袍子,眸藏浅笑“将这些药草捣了,分开装好。还有将这方子煎了一会给宫主送去。”
这些日子这慕容七虽病着,可总会帮他晒药捣药什么的,没想到这丫头对这些草药还有些了解,自她拒绝跟轩辕南风离开,他开始重新打量起这丫头了。
“好。”慕容七轻快的应答着,在一侧坐下,细细的捣上那桌上的草药,看着那乳白色的身影慢慢在眼前消失。
这太子也在数日前离开了这谛君宫,纳兰容为他制了些应急的药丸,这病还得慢慢的养着才好,说这谛君宫地处高处,对这病有弊无利,这太子匆匆逗留了几天,气色渐渐好转了些便离开了。
眼前的这些个草草药药都是为冷傲天那腿疾而制,看这纳兰容一天比一天喜形于色,想来这冷傲天的腿疾也有了好转。
一会的忙活,慕容七便将这桌上的几味草药都已磨完,封装好了。再看那炉上冒着滚滚热气,壶盖不断的翻动着,想来这药已好的差不多了。看着那黑黑的汁液从那壶嘴袅袅而出,一股酸涩的味道便斥入鼻中,这药光闻着就够苦的了,也不知道这冷傲天咽的下不?转身又去灶房,一阵忙乎,暖暖的一屉菊花糕便热气疼疼的出了锅,慕容七特意多加了些糖,想这甜味好盖过这药的苦涩。
暖暖的日头洒在这凌云阁内,冷傲天静静的坐在那一枝绿柳之下,虽已初冬,那枝绿柳却仍旧盎然的很,长长的枝条如丝绦般零散的垂下,和着这初冬有些冷冽的微风,轻轻摇摆着,时而打在冷傲天那如墨的黑发之上,随即又轻快的躲开,似一个顽劣的孩童。
“宫主。”慕容七缓缓在冷傲天身旁落地,轻轻将手中的汤药递上“该喝药了。”
那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瞅了眼那碗乌汁,眉却极为自然的轻轻皱起,像个生病了怕吃药的孩童。鼻翼轻轻的动了动,依稀闻的一缕淡淡的菊香,不由向一旁望去,眸眼落在那已碟晶莹的糕点之上。
慕容七已然会意,“宫主将这汤药喝了,再尝下这刚出炉的菊花糕,正好能解这汤药的苦涩。”冷傲天不语,起手将那黑黑的汤药送至唇边,脖子一仰,那黑色浑浊的药汁便如数落入肚中,果真苦的很,将空碗还回。
“宫主尝尝这个吧。”慕容七再次伸手将菊花糕递上。
冷傲天随手挑了块往嘴边送去,抬手松手间,那晶莹的菊花糕便落入了口中,顿时清香在这齿颊间肆意开来,那略带金黄的糕体入口不到几秒,便渐渐化去,带着清新的香味,淡淡的甜味,瞬间盖去了满腔的苦涩。
“这是你做的?”冷傲天在尝过那昙花羹后,已没了当初的惊讶,这丫头的手艺,总是那般特别,平日里只会吃些挂花糕之类的糕点,哪想这菊花也可以用来做糕点,真是闻所未闻。
“嗯。是家兄教的。”慕容七微微的点了点头,轻轻答道。哥哥擅长做各式菜肴,慕容七却从不愿沾手,可唯独对这花草入菜却上心的很,有意无意也学了那么几道。忆着那往昔的一幕幕,那澈目中瞬间染上一丝忧伤,不知这哥哥在这寒洞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