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林涛的电话来了,贾一铭听得出林涛的气愤:“一铭啊,刚才老朱给我来电话,说那个白广志******非常不讲情面。他跟老朱说了,白老五是他堂弟,无论如何也不能吃这个亏。但既然朱所长说话了,他也不能一点面子不给,说是要八万,摊位免费给他用三年就行。还说,白老五可以不告你了,但是祝大彪他还是要告。一铭啊,我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还得另想辙。既然这小子哥俩都这么不是东西,你就得想点别的办法了。老同学,我就不信了,白老五这么个小混混,还能翻起大浪来?!”
贾一铭谢过林涛,说“辛苦了,我再想想办法,有事儿再给你打电话”就挂了电话。
贾一铭正在苦思冥想理不出头绪的时候,洪立刚突然来访。
贾一铭急忙起身让座,彩霞进来给倒了杯茶水便出去了。
洪立刚边坐下边问:“贾总,怎么样,那些个小商户没再找别扭吧?”
贾一铭答道:“那事儿真得谢谢你刚哥,到现在还真没有再起哄的。刚哥,你今儿个来是有事儿吗?”
洪立刚没等贾一铭说完,就接过话头说:“贾总,要说有事倒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昨天听到这么一个信儿,不知对你有没有用?”
贾一铭一听,知道洪立刚肯定发现了什么问题,赶忙说:“刚哥,你是那轻易说话的人嘛,你了解的情况肯定有用。快说,兄弟我洗耳恭听!”
洪立刚说:“昨天我和几个兄弟喝酒,席间说起白老五的事儿,其中有个兄弟跟那小子挺熟,我就有意打听,结果发现有这么档子事。白老五好像是你们联社一个什么头头的远房亲戚,原来就是一个小混混,有事没事捅猫蛋。
听说去年五月份,也就是你的海鲜市场开业前一个月吧,白老五跟二嘎子、青皮他们几个在一起喝酒,不知道是因为不给人家钱啊还是少给人家钱,结果双方吵了起来,最后动了手。饭店老板被打倒在地,也不知是谁拿起摔碎的酒瓶子一下子扎在老板脸上,结果,老板的左眼睛给扎瞎了。
后来听说二嘎子被判了三年,青皮判了两年六个月,可白老五却什么事儿都没有,说是没动手!后来那小子消停了一阵子,赶上你的海鲜市场开业出租摊位,他才上你这儿做了买卖。你说他妈这小子,王八咬人还不松口了。当初大彪就不该管这事儿!”
洪立刚的一番话像暗夜中的一道闪电,瞬间就划破了昏黑的夜空,贾一铭忽然觉得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但他还没有抓住这一现的灵光,他需要思考。
送走了洪立刚,贾一铭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整想了两个小时。
下班前,他给林涛打了个电话,约他还在枫叶大酒店见面。撂下电话,他又叫来柳紫烟,把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后,征求柳紫烟的意见。
柳紫烟沉思半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贾一铭说:“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一铭,你这围魏救赵之计用得不错,可这未免卑鄙了一些啊。”
贾一铭一笑:“紫烟,你还有更好的计策吗?”
贾一铭忽然问紫烟:“你什么时候研究的《三十六计》啊?”
柳紫烟也一笑:“我借看一下你书柜里的宝典,不行啊?”
早晨刚上班,光明派出所副所长白广志被叫到所长办公室。
朱所长正襟危坐、神情严肃,很郑重地向他通报了一个情况:“广志,刚才接到桥北区法院林涛庭长的电话,说去年我们侦结的一个案子有些问题,就是光明路‘一分利’骨头馆老板被打瞎眼睛的那个事儿,现在在监狱里服刑的二嘎子和青皮那俩小子突然提起申诉,说当时把骨头馆老板眼睛打瞎的不是他们,是白老五。
广志啊,我记得那个案子是你经手的,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赶紧回去查查卷宗,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是不是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可别因为工作疏忽铸成大错。如果真的漏掉了什么,或者真是像那俩家伙说的放跑了主犯,那可是渎职。这玩忽职守在咱公安机关可是大忌,那可是要吃大亏的啊!”
朱所长既语重心长又严肃认真的一番话,让白广志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感觉后脊梁发凉、头皮发麻,脑袋不怎么灵光了。
白广志五年前毕业于北疆警察专科学校,学历虽不算高,不过在那个时候,也还说得过去。别看他身材不高,但穿上那身警服,却也十分得体。
白广志平时与人说话时脸上总挂着笑,可是大伙总感觉那笑容有点假,究竟为什么,谁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他那双很典型的三角眼吧,那是一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从那里流露出的总是一种别样的阴沉。
此刻,白广志心里是忐忑的,他太清楚那是怎样一桩案件了,但此时的他不能流露出丝毫的慌乱或不自信,他必须要让朱立明感觉到他当时的处理是有理有据的,是非常正确的。
于是,他眨了眨那双很具特色的三角眼,稳了稳心神,很镇静地答道:“朱所长,这事儿你是知道的,骨头馆老板伤害案的起因是二嘎子召集青皮和白老五一起喝酒,酒后因为嫌贵,要老板给抹50块钱的零头,老板说一共才一百多块钱,你这一抹,我不就赔大发了,要吃不起呢你就别吃。就是因为这句话,二嘎子认为伤了他的面子,才跟饭店老板发生了争执,二嘎子和青皮动了手,到底是谁拿的酒瓶子扎的饭店老板,他俩互相推诿。老板倒地后,又没看清。当时白老五光劝架、拉架了,没动手。这些事实都很清楚,又都有笔录和口供,所以这个案子上报的时候就没提白老五,这是符合程序的,也是依据事实办结的。
这监狱和法院也不能听风就是雨啊?再说了,在押犯们乱咬一气的事儿也多了去了。当然,也许我工作做得不够细,所长你提醒得还是对的。我再去档案室把那个案子的卷宗调出来,好好看看还有没有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