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献皇帝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
诸葛亮谓刘备曰:“事急矣,请奉命求救于孙将军。”遂与鲁肃俱诣孙权。
曹操顺江东下,碰头彩的又是刘备。刘备驻樊口,《三国志》说驻在夏口,不管是哪个口,都是在替孙权把西门。刘备出道以来,一直做“看门校尉”,给吕布看过门,给刘表看过门(刘家少爷投降了也不通知一声看门的,差点让刘备无谓牺牲),现在又等于是给孙权看门了。
刘备走投无路的时候,鲁肃来访,当即是大喜过望,随鲁肃东窜至樊口,和关羽和刘琦会合,算是暂有个落脚之处,但是心中仍然是忐忑不安。
虽然鲁肃表示了联合的意向,但鲁肃毕竟是打工的,不是老板。万一孙权和曹操暗中勾兑,曹操西边砍过来是刀,孙权东边垫过的是案板,自己就是标准的鱼腩,任剁任砍。
刘备很清楚,自己手中的部队,大多是刘琦的江夏兵,孙权和江夏兵有杀父之仇,即使孙权决心抗曹,自己也处在炮灰的位置上。孙权借曹操之手先消耗掉有仇的江夏兵,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诸葛亮初出茅庐,一看这形势,曹孙两家怎么打、结果是什么不晓得,但是有一点很明确,自己的老板要做炮灰团了。形势危急,所以主动请缨,到柴桑找孙权求救。刘备自己是不愿意犯险去见孙权,作为久历江湖风险的枭雄刘备,对人怀疑总比信任多。诸葛亮主动请缨,刘备一看挺合适,一来他和鲁肃聊得来,二来他有个哥哥在孙权那里,起码个人安全有保障,三来诸葛亮同志讲形势头头是道,正好看看他能不能侃倒江东诸贤。
诸葛亮到柴桑,有两个使命,一是忽悠孙权不要投曹,二是联合刘备。孙权不会降曹自明矣,不必待诸葛亮、鲁肃、周瑜等激、劝而后定,这一点下一节我们讨论。诸葛亮最主要的是必须讲清楚刘备方面的军事实力及双方合作的意义。
诸葛亮第一表明了刘备的战斗意志:“孙将军你要是顶不住可以投降,反正俺们刘豫州流浪惯了,和曹操缠斗到天涯、到海角,打不赢只认命不投降。”
孙权一听生气了,把家底也露出来了:“我们举国有十万之众,决不会受制于人的。咱不说这个了,讨论一下具体问题,你家刘备到底还有多少人马,能不能抗得住啊?”
诸葛亮说:“虽然我们在长坂坡受到挫折,不过我们公关宣传做得好,外界都认为曹操虽胜犹败,刘备虽败犹胜,而且胜得光彩夺目——”
诸葛亮清了清嗓子唱起来了:
“……他三弟翼德威风有,
丈八蛇矛惯取咽喉;
当阳桥前一声吼,
喝断了桥梁水倒流。
他四弟子龙常山将,
盖世英雄名贯九州;
长坂坡,救阿斗,
杀得曹兵个个愁。
似这般虎将哪国有?
还有……”
孙权双手齐摇,用韵白念道:“好了,好了,孔明先生,此乃我那哥哥的老丈人乔国老的唱段,孤以后再听也不迟,你且把那刘豫州的宾马实力一一地道来。”
诸葛亮接着正色对孙权说:“我们现在有关羽水军精甲万人,这些天又有逃出来的荆州兵补充进来,刘琦在江夏的部队也不下万人。”
孙权心下说:“嗯,有两万人,这个炮灰团马马虎虎差不多了。”
孙权接着问:“曹操的实力究竟如何?”
诸葛亮回答:“曹操之众,远来疲敝,闻追豫州,轻骑一日一夜行三百余里,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诸葛亮又指出曹操的三个劣势:一是疲劳,二是不习水战,三是荆州军民未附。至于“一日一夜行三百余里”,那是在当阳追刘备的临时举措,并非曹军的常态,反正诸葛亮要忽悠孙权,也顾不上那么许多。
紧接着,诸葛亮提出了方案明确了结果:“今将军诚能命猛将统兵数万,与豫州协规同力,破操军必矣。”
最后,诸葛亮还补充了一下战后的战略态势:“操军破,必北还;如此,则荆、吴之势强,鼎足之形成矣。成败之机,在于今日!”——诸葛亮是不是话有点多了,北、荆、吴,鼎足,刘备占据荆州的野心暴露得早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