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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月朦胧,鸟朦胧(1)

爱梅回来了,说要请林清寒吃饭,林清寒说谢谢你还记得我,我请你吧。几年不见,她瘦了一些,满身的珠光宝气也不能遮住明显的苍老。这些年,林清寒和她虽偶有电话联系,但并不了解她的生活状态。

林清寒看得出她并不幸福。就像很多只能用衣服饰物来装扮幸福的女人一样,脸上带着被爱情遗忘的落寞。

果然,爱梅说:“他又养了一个,不过对我还算不错,给了我一家桑拿休闲中心,呵呵。不过我也没闲着,和一个比我小五岁的男人好着。”风里来雨里去的她,说话更放得开,举手投足间传播着“管他呢,活一天赚一天,不能对不起自己”的理念。然后关切地问:“清寒,你也该找个伴了,不能总苦着自己。”

“你找了一个又一个,不也还在苦着自己吗?”

“可是经历中也有快乐啊,难道我也学你,带发修行?”

“我没赚得什么,可是我保全了自己,算保本儿,呵呵。”

过了这么多年,她们两个在这种私事上都没有什么变化,一个是紫禁城,一个是自由港。

林清寒手机响起,是徐怀风,他说他在上海,一星期后回去,说希望她保重自己,希望她快乐。林清寒低低地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爱梅抓住林清寒脸上泛起的那层柔光,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十分感兴趣地研究起她的脸,由衷地为她高兴,说:“林清寒哪林清寒,看来你个鬼丫头赚了呀。”

“是个普通朋友,别瞎想。”

“我就知道你只会赚不会赔,你是多么优秀的女人啊,谁有幸博得你的芳心,都会捧在手里赏之护之,享之乐之的。”爱梅不无羡慕地说,接着叹口气道:“我如果是个男人,一路磕出血也要把你弄到手,然后置买金屋养着,对别的女人视而不见。”

“我知道你在嘲笑我,我也以为我找到了那样的男人,却不知道在这单交易中把自己赔了个精光,而且还措手不及。”

“快别这么说,大程那里你可没赔,我一直认为你是一本万利,大程他一直还爱着你,只是他不想让你知道。”爱梅话毕才知道说漏了嘴,一伸舌头,抬起右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不配对我说爱,你也不懂什么叫爱,所以在我面前,不要讨论这个话题。”爱梅真的不敢再说什么,倒是她自己并没有停下来:“我们从来不担心对方会移情,但是有时也开玩笑,我追问他,如果一个女孩疯狂地爱上你,你怎么办?他反问还有比你更疯狂的吗?我说如果有呢,他说如果有,就让她等到下下辈子,因为,下辈子我们已经预定了对方。他从来不会问我这样的傻问题,他说他不可能拿我去做任何类似的假设或比方,说那是对我的侮辱也是对他自己的侮辱。而我就喜欢傻问,喜欢听他保证一样的答案,直到用万一的假设把他问到无路可走,他就会说,即使有那样的可能,也和你没有关系,即使有一天我们分手了,即使他死了,也不允许我移情别恋。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先移情别恋了,并且愚蠢地以为他让自己消失,把孩子带走,我就会在有一天因为寂寞难堪去找别的男人。他这么急着把我拱手让人是为了换得自己的心安理得。不知道他想要把我让给谁!他和那些普通的臭男人没有什么两样,把女人像更新衣服一样自然地丢掉,然后再用其他方便的方式进行补偿,自己名利双收。”林清寒越说越激动,恨得手都抖了。

“不知道你这么恨他,其实他当时有苦衷。”

“不要替他解释,我讨厌什么错误都能找到借口。其实,如果他承认自己多情,我也可以不恨他。他不多情,就不可能把天底下所有的美丽和浪漫都给我;他不多情,我们不会有那样的开始。所以,他因为多情发生什么故事是可以理解的,故事所带来的正面或负面的影响需要正确对待。可是他并不承认是因为他的不检点,只说苦衷,我不知道什么样的苦衷能大过让我一人承受所有的结果。我一个人承受也就罢了,你们还一个个劝我理解他,劝我知足认命,让我怎么知足?因为没有被他打得遍体鳞伤吗?因为每年汇来的十万块钱吗?他那十万块钱的承诺,当时我没有同意,他也不敢再说什么,他知道他给出什么条件都是对我的侮辱,只是每年自动汇来,刚开始我拒绝签收,他照汇不误,有一次,汇款单上留言说,留着吧,会有用,要现实点。这就是这些年他给我的只言片语。我不觉得留着那钱会有用,只是因为懒得与他一直纠缠下去,好像我矫情地想博取他的另眼看待一样,每年签收转存,我一分没动过。

“前年,他公司的人给我看了一款日产的、专为女士设计的越野车,很漂亮,我不仅拒绝接受,还很不客气地说以后不要再用这样的理由骚扰我。”

悲壮写在林清寒脸上,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动,目光又暗淡下来说:“被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笼罩着,是一种折磨,我需要解脱。”

“所以我说你在大程那里并没有赔,而是一本万利。”爱梅见林清寒射来责备的目光,忙不迭解释说:“此利非彼利,此利非彼利。”

两人又一次要一同上WC时,才双双望着桌上的啤酒瓶惊呼:“十瓶!”

林清寒带着爱梅回到自己家,两人挤到她那张大得夸张的床上,一会儿嘀嘀咕咕,一会儿窃窃地笑,一会儿又疯笑,两个不同性格、不同追求、不同经历的女人,到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直到睡去,还和几年前一样。

林清寒翻个身,躲避爱梅的鼾声。枕头下手机振动,如同在月夜里听到花悄悄开放的声音,给她带来心尖战栗的幸福。

此时此刻,徐怀风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站在黄浦江边,回首望着东方明珠,不由想起那段历史,想起许文强时代。如果你在多好,和我一起分享踏在上海滩的感觉。

林清寒的脸上泛起火的颜色,烫得可以燎原。心里发出一声感叹:唉!情已种,怎能不迷离?

虽然和徐怀风见面时仍然感觉不自在,放不开,但是这样蒙面短信来往,又借着酒意,她就可以毫不保留地挥洒自己的心情:

“很向往。”

“睡不着吗?”

“嗯。”

“惜字如金啊你。”

“一火车的话一起涌来,不知道先说哪一句。”

“先从第一火车皮说起。”

……

“我在等你说话。”

……

“清寒,你怎么了?”

“I think I love you.”点了发送,林清寒如释重负。

“Me too.”

简单的回复,已经让林清寒幸福得闭上了眼睛,把手机紧握在胸前,感觉像缺钙一样,突然骨质疏松起来。借着酒劲,趁着这意乱神迷,就是再保守的女人,也会抓住时机,稍稍放纵自己一下,享受这心灵的甘露。于是,林清寒又发送短信:“等你回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恨不能听到你的脚步声,开锁声,恨不能给你端水洗衣,给你洗臭袜子,恨不能每天守望你。”

“那样的日子,哪怕有一天也好啊。”徐怀风的感情与林清寒同步升温,或者说是他一直在做着努力,等待她升温。

“工作顺利,早日回来。”

“嗯。”

“惜字如金啊你!”

“哈哈哈哈哈,我是已经开始做美梦了。”

“休息吧,晚安。”

“晚安,宝贝,吻你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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