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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不再拐回头了

赶紧为自己做顿饭吧,而且还要做得像样些,吃得饱饱的,好有充沛的体力行走。于是,就淘米,焖上米饭。然后,下楼去那片菜园子,摘了一满盆鲜亮的青菜、紫茄子、红辣椒、梅豆角、西红柿,还有七八只毛茸茸的嫩黄瓜,我并不打算过会儿就干掉它们,而是想带着它们上路的。

端着这盆鲜美的果实上楼时,石柱家的竹门帘没有掀开,无人跟我打招呼,即便是有人出来也没关系的,平时我去摘菜就不必跟主人打招呼,就像去自家的菜园里一样,你要是跟石柱或彩云打个招呼再去,他们还觉得你太客气而不高兴呢。但若是现在石柱正好开门出来了,我还是想解释几句的。你就要走了,又要走了,总得跟石柱兄弟解释一下吧。至于如何解释呢,当时我并没有打好腹稿。

不大会儿,喷香可口的饭菜就熟了。在享用此次浮云山上生活的最后一顿美味时,煮上了十只茶卤鸡蛋(带到路上食用的)。这顿说不清是早餐还是午餐的饭菜,吃得格外香。饱食之后,我不再像以往那样到岭上转悠了,而是在走廊上来回溜达了几遭,像是在踱步,其实也就是消消食儿(刚吃饱了饭是不适宜走长路的),顺便想想自己那即将开始的行程,尽管已经没有什么好想的了,再也不必多想什么了。

这时候,我看到了太阳,它终于从远山上、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那片片黑白不分的云彩似乎还在死死纠缠着它,想把它紧紧包围起来,企图把它活活压迫下去。但它就是想出来,就是要出来,你纠缠它,包围它,压迫它,它还是要出来的,尽管它现在不是太鲜亮,可它还是出来了。天哪,日头啊,你这么一出来,太让我欣慰了,简直就是在配合我的行动嘛,看我这主意改得多么及时啊。不然,我就等着后悔和遗憾去吧。

差不多了,我该准备上路了。让我再检查一下行囊吧,把路上所要吃的、喝的、用的,全都带上,凡能想到的,一样也不要少。我要像奔赴沙场的战士身着戎装那样,套上宽松的T恤衫,换上牛仔裤,蹬上那双健步的阿迪达斯慢跑鞋,对啦,我还要穿上厚棉线袜子,它或许能够保护我的脚,不至于在走远路时被磨破。呵呵,现在你一副长途跋涉者的派头了。

我拉开房门,兴冲冲地跨到走廊上,面对着眼前的青山,跳跃了几下,甚至做了几个骑马蹲裆冲拳的动作。好啦,行啦,可以出发啦。

这时候,楼梯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我知道,肯定是石柱兄弟来看望我了。

淏哥,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石柱望着房间里那些凌乱的家什说,要不要我帮你收拾收拾?

一切都准备好了!我有点诡秘地笑道,我就要走了!

嗯,我知道的。石柱兄弟点了点头,知道你下午就要走了,就来看看你,跟你说会儿话。

不,我是说我一会儿就要走了!我轻轻跺了下脚说,我马上就要走!

孙鹏是不是已经进山啦?

他今天不会来了。是我不让他来的,我要自己走回去!

啊?淏哥,你还是要走回去呀?

是啊,你瞧,我全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走了。

淏哥,可是……

呵呵,石柱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是啦。

嗯,我明白啦。石柱说着就站起了身来说,我赶紧下去,把那只专门为你准备好的公鸡杀了,咱弟兄俩好好喝上几杯酒,算是为你饯行吧。

谢谢你,好兄弟。我拉了下石柱的手说,鸡我是不吃啦,还是留给彩云吧,酒我也不喝啦,你自己慢慢喝吧,我就要走啦。

那可不行啊,现在都十点多啦,过会儿就要吃午饭啦,说什么你也得吃了饭再走吧?

饭,我刚吃过不大会儿,就不必再等着吃什么午饭了吧。不再拐回头了淏哥,那咱就不管他午饭不午饭啦,反正我想让你吃了鸡、喝了酒以后再走。

那可不行啊,石柱,你知道的,我这人有毛病,吃了午饭,就想睡午觉,要是睡了午觉起来,我也许就没精神再走啦。

反正现在也不算早啦,反正你今天怎么样也走不到商城啦,还不如吃过鸡再走呢。

不,不。今天我是走不到商城啦,但我想,能走到哪儿就算哪儿吧。

淏哥,要不,我看你不如明天一大早再走。早晨起来走路更有意思,也更有劲儿嘛。

哈哈,那就更不行啦。要是明天再下起大雨呢?到时候我岂不更是进退两难了吗?

唉,淏哥,这么说,你真的是现在就要走啊?

石柱,好兄弟,别拦我啦,我还是马上就走吧。

好吧。那你就走吧……说着,石柱忽然大声笑道,淏哥啊,我看你今天还是走不成。

怎么啦?我吃惊地问道。

你瞧!石柱朝外边指了指说,又下雨啦。

不会吧?我冲到了走廊上,果然有雨滴落下来。天上分明有太阳啊,可它就是在下雨。当然,太阳不是很亮,雨也不是很大。唉,我长叹了一口气,骂道,妈的,这天儿真是太操蛋啦!

嘿嘿,善良厚道的石柱兄弟有点庆幸,也有点得意地笑了笑:淏哥,这是天意啊,老天爷真的是不想让你走嘛。

去他妈的天意吧!我真想这么骂出声来。但我只是摇了摇头。也许是因为我没骂出声来吧,雨只是下了那么几滴,只下了那么一小阵儿,就又停止了,尽管它还有些想下的样子。

这时候,我不再犹豫,不再等待,转身回到房间,背上了那个鼓囊囊的双肩背包,一副坚定而决绝的样子,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石柱,我要走了!

那……我送送你吧。

好!于是,说着前方的路线,说着路上要注意的事项,山民石柱兄弟送他的淏哥出了门。

走到那棵高大的核桃树下,我停住脚步,紧紧握了握石柱的手:兄弟,别送啦,我走吧。

淏哥,要是你还没走出山门,就又下了雨,那你就再拐回来。

呵呵,我笑道,只要走到小龙池那边没下雨的话,我就不会再回来啦。而我心里坚定的念头是,即使还未走到小龙池就下起了雨,我也不再拐回头了。

现在,我迈开大步,朝庙南波那边走去,走到那片洼地上的石头墙时,回头看了看,石柱兄弟还站在核桃树下望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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