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雄和妻子跑了许多公共场所,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依然没有发现牧笛的影子。派出去寻找牧笛的康复中心工作人员、演出公司工作人员,以及派出所的警察,都在太阳落山前无功而返。
坐在康复中心主任办公室里,牧笛的妈妈李女士一想起儿子就泣不成声。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这孩子能去哪里呢?
“麦警官,我必须提醒你们,这次牧笛的失踪和你们有很大的关系!你们不该逼迫他询问那些该死的问题,他现在还在治疗阶段,能受到这样的刺激吗?想破案也不能以牺牲孩子为代价!”许家雄冲麦洁他们发了一通火。
“许先生,请你搞清楚立场才说话。我们是警察,是来帮你们的,怎么会害你们呢?”麦洁立即反驳。
“那你们让这些孩子每天都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利用小孩子套牧笛的话?想从牧笛嘴里尽快搞到线索,为你们破案?”许家雄怒不可遏,“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不是受你们警察安排,会风雨无阻每天都来陪牧笛?”
“许叔叔,我们是自愿来陪伴牧笛的,不是警方安排的。”米多西说,“请您不要怪我表姐,她没有错。”
“你这人太不仗义了,我们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你自己睡在病房里,连儿子都看不住,却把责任推给警方,你好意思吗?”皮小冬也气得吹胡子瞪眼。
“好了,都少说两句。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牧笛,天就快黑了,小孩子身无分文,怎么在外过夜?”麦洁制止了大家的口水战,想到了更加实际的问题。
“牧笛,妈妈对不起你……”李女士一想到儿子,哭得更伤心了。
“我们已经在电视、电台、报纸上发布了寻人启事,还联系了移动、联通公司,向全市手机用户发送寻人短信,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的。”康复中心钱主任安慰大家。
正说着,电话铃响了。钱主任拿起话筒:“喂?什么?东方牧笛在你那里?你是谁?什么?100万现金……”
“是绑匪,牧笛在他手里,勒索100万。”钱主任捂住话筒,小声对麦洁说。麦洁按下免提键,同时掏出录音笔,开始录音。
“你听好了,马上往这个账号打100万元,否则你就别想看到你儿子了。”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传出来,接着报出一串数字。
“好,我们记下了。但你要让我听听牧笛的声音,不然我怎么相信你?”麦洁说。
“你是谁?”电话里警觉起来。
“我是牧笛的妈妈,我都快疯了,求你让我听听牧笛的声音吧。”麦洁继续编瞎话拖延时间,皮小冬已经出去打电话安排技术组对这个打入的电话进行技术监控了。
“不行!你没权力要求我做什么。信不信由你,这孩子可是神童,死了的话太可惜了,哈哈……”
“喂!喂、喂!”电话在狞笑声中挂断了,无论麦洁怎么喊,回应她的只有忙音。
“头儿,时间太短,技术组还没来得及精确定位。不过大体位置应该是在麒麟区的一个街头磁卡电话间。”皮小冬进门汇报,“我们已经通知麒麟分局了。”
“100万?这个强盗!我到哪儿去弄100万?”许家雄两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别着急,绑匪一定还会打来电话。无论真假,我们一定要抓住他。”麦洁安慰他俩。
“我们从监控录像判断,牧笛是自己溜出去的,而且很小心翼翼,他怎么会被绑架呢?”米多西奇怪地问。
“会不会在他溜出这里后,遇到绑匪才被绑架的?”马威卡问。
“钱伯伯,寻人启事中的联系电话是您办公室的这部电话吗?”米多西问钱主任。
“是啊,孩子是从我们这里走失的,我们有责任这么做。”钱主任说。
“我明白了,绑匪打来电话,很显然是看到了寻找牧笛的启事。如果绑匪在并不认识牧笛的情况下偶然绑架了牧笛,就不会像刚才这么做了,而应该在今天上午就打来电话,可能打许叔叔的手机(从牧笛嘴里得知号码),但不可能打康复中心的电话。”米多西分析说。
“是啊,绑匪打电话肯定是打给牧笛的爸爸妈妈才对,怎么会打给康复中心呢?”欧木棋也觉得此事有蹊跷。
“不排除有人趁火打劫,趁机敲诈的情况。”麦洁点点头,“你们分析得有道理。另外,你们注意到没有?打电话的人一直没有办法证实牧笛就在他身边,所以这个勒索电话很可能是假冒的。许先生、李女士,你们不用太担心了,我们马上再去寻找,钱主任留在这里接听电话,一定要找到牧笛。”
标致307警车驶出康复中心,此刻已是华灯初上,满天的星斗闪耀着光辉。皮小冬将车速降至每小时25公里,便于麦洁和孩子们借着路灯的光亮看清车外的每一个路人。
“上午全市巡警的‘警务通’就接到我们发去的牧笛的照片了,如果牧笛出现在大街上,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可是,现在都过去12个小时了,还没有一例疑似报告,实在奇怪。”皮小冬说。
“我老觉得牧笛去了某个地方。”米多西皱眉思考,“昨天我们陪他玩游戏、看电视、看书……木棋、老马,你们还记得吗?当时那个动画片之后播出一个新闻,说的是有只东北虎掉下陷阱,摔断了腿,被救出后送往动物园进行治疗。”
“对,有点印象,那个新闻怎么啦?”马威卡问。
“当时牧笛眼睛一眨不眨,死盯着电视,新闻结束后他又恢复了原样。当时我就想,牧笛看到电视上的老虎时的反常表现,说明了什么?”米多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现在我明白了,牧笛在替那只老虎担心呢。还记得我们分析的牧笛对老虎的态度吗?这件事再次印证了我的推断,牧笛对老虎有感恩之情,因为老虎救了他!”
“如果当时牧笛是因为害怕老虎而紧张呢?你有什么根据能肯定牧笛是担心而不是害怕?”欧阳跟在米多西后面泼了冷水。
“根据就是医生说的‘退缩行为’。牧笛在害怕时会产生‘退缩行为’,比如趴在树上一动不敢动,而昨天看电视时他并没有那样的表现。由此,我判断,他对老虎是没有恐惧的,反而充满了感情,就像对待朋友。”米多西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你的意思,牧笛的失踪和老虎有关?”欧阳绝顶聪明,一点就通。
“是的,我想牧笛一定是去救那只老虎了——他想‘一报还一报’。你想想,被老虎救过的人能眼睁睁看着老虎被人类关在笼子里而袖手旁观吗?”米多西启发大家。
“有道理!那小子去动物园了?他以为自己是超人啊?”马威卡的大嗓门充盈着整个车厢。
不用麦洁下命令,皮小冬迅速在车顶吸上蜗牛警灯,急打方向盘,取近道风驰电掣向动物园方向驶去。
现在已是晚上,动物园早就关门了。麦洁、皮小冬在出示了警察证之后,他们才被保安带领着徒步在动物园里搜寻。先去了虎山,借着路灯的余光透过铁丝网可以看见,整个虎山没有一只老虎,显得萧索,孤寂。
“晚上是野生老虎出来活动、捕食的大好时光,而动物园里的老虎被人工饲养惯了,已经改变了生活习性,晚上不再需要捕食了,而且没有游客的影响,所以都不出来活动了。”虎山的饲养员对他们说。
“听新闻介绍,你们收留了一只摔断腿的野生东北虎?”麦洁问饲养员,“那只虎现在哪里?”
“没错,是有这事。可你们不是来找小孩的吗?怎么问起那只伤虎了?”饲养员有些不明白。
“现在没时间解释了,这小孩很可能冲着那伤虎去的,所以我们必须知道那虎现在哪里。”
“啊?有这样的奇事?”饲养员带他们穿过飘散着动物粪便臭的饲养区,直奔动物医院而去。
一位值班的副园长接待了他们:“孩子?我今天都在这里陪王兽医看护那只伤虎,没看见小孩啊!”
米多西观察了这里,说是动物医院,其实就是一幢破旧的两层半的灰楼,四周围了很高的院墙,院子里仿照饲养区盖了十几间“动物病房”,还有一个水池子,那是给水生动物准备的。
他们来到关伤虎的铁笼子前,那只虎正躺在黑暗中,发出沉重的喘气声,右后腿包扎着绷带。副园长说这虎伤势不轻,现在还断断续续地昏迷,幸亏发现得早,不然昨天就不行了。
“它现在还在昏迷吗?”马威卡问。
“现在是麻醉药起了作用,给它清理伤口是很危险的,只能将它麻醉了才能做手术。那些特制绷带非常结实,不然老虎醒来后会把绷带当作身上的异物撕咬,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兽医对他们说。
米多西、欧阳炎炎和马威卡随后将这座小楼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牧笛。而且,从副园长的讲述中得知,他们从昨天开始一直都有人陪护,牧笛应该没有机会“解救”伤虎。
那牧笛现在会在哪里?米多西呆立在虎笼前,思考着下一步方案。
“看见没有?这就是你的推理。牧笛来‘救老虎’?真是笑话!”欧阳在一边冷笑。
米多西没有理他,径直走出院子,忽然打了一个响指:“快,搜索动物园周围!”
“按照你的推理,动物园里面我们都搜遍了,也没找到。难道牧笛会等在外面让我们发现吗?”皮小冬也耐不住性子了。
“我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这可能导致牧笛根本就进不来动物园。”米多西说。
“什么细节?天黑动物园关门了?可牧笛是白天跑出去的呀,他有充分的时间赶在天黑之前进入动物园。”皮小冬撇撇嘴。
“不!牧笛是个正在接受治疗的孩子,离开康复中心时甚至没有换衣服,因此他可能没有钱买门票进入动物园。”米多西说。
“我们分头行动,从两个方向沿着动物园外围墙搜索。”麦洁一声令下,大家自动分成两组,跑向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