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这个负心人还敢来见我?”
一声癫狂的呼喝,自茅草屋中传来。接踵而至的,便是无数的锅碗被摔在了地上,发出了极其沉闷的响动。
随着一只破碗被甩出门外,独孤也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些无奈又苦涩的笑。
独孤的娘是一个疯子,每日仅是抱着枕头,唤着儿郎。而她真正的儿子,却每天都为她做饭洗衣,还经常被他娘认成是另一个人。
那个人叫负心人,独孤也不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意思,仅仅是把他当成娘亲仇人的名字。
见到娘亲每日都是疯癫的模样,独孤的心里自然也很不好受,他很想找那个叫做负心人的人谈一谈,亦或是打他一顿。
当然,这个想法也仅仅是藏在独孤的心中。他们的家在苦县历乡,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收入,都是靠着替人做些苦力度日。
生活都成了问题,又何谈报仇呢?
独孤抬头望了望天色,日头已经变为红色,大大的像一块烧红的铁饼。他摸了摸扁平的肚子,明显还没有吃饭。
不过他也不想吃了,三餐温饱已是奢求,只要饿不死就好。更何况每天的这个时候,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到玄素武院去偷学武技!
玄素武院是丁等武院,在天南地北之中,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武院。
不过即便是小,武院的武技在独孤眼中,看的也十分有味。他趴在院墙上,小心翼翼的瞄着授业先生的动作,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这一套为丙等武技,鹰爪拳。”授业先生负着手,看着面前的一众学子,缓缓的说道:“你们先自行习练,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明日再来问我。”
他说着间,身形便缓缓的没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见到先生离去,场间的一众学子也俱是纷纷演练起来。不过方才仅看了一遍,即便是学得再好,悟性再高,也不过是些许皮毛。
不过在这偏僻的苦县,若说是悟性高,怕也是非房玉郎莫属了。
只见他右手紧握成爪,一记鹰击长空打的可谓是虎虎生威。袖袍卷动之中,竟似有雷音入耳,端的是狠辣无双。
“房师兄果然聪慧,没想到仅看了一遍,便能施展出这般威力!”
“房师兄悟性极高,小弟亦是拍马不及!”
“这般玄妙的丙等武技,今日房师兄施展开来,这鹰爪拳倒也更添一分光彩!”
周围学子见了房玉郎这般威风,言语之中,不免多加赞叹。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很不协调的声音,却从院墙之外,传了过来。
“这一爪考究的是虚实相兼,这人使的这般狠辣,却是平白少了些巧妙,可惜。”
独孤惋惜着摇了摇头,而这一幕,自然也被院中的一众学子听了个清楚。
“你是什么人?”
本以为说话之人乃是院中先生,他心中虽气,但也并未显露。可如今他举头而望,发觉发声之人,竟是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他哪里还需隐忍?当即便对着一众学子说道:“把他给我揪下来!”
一众学子得了命令,遂纷纷朝着独孤纵去,顷刻间便将他放倒在院中的地上,摔得他险些喘不上气。
虽然独孤经常来玄素武院偷听,但听的都是武技。而有关于引气入体,炼化玄元的法子,他却是半分没有的。
“你竟敢偷听先生授业?你可知我武院的规矩?”
一名学子瞪着眼睛,声音低沉,仿若兽吼。
独孤的面色微红,他已经在此偷听了半年之久,没想到却在今天被发现,看来又免不了一阵毒打。
没办法,偷了人家的东西就是偷,独孤本没有任何理由反抗。
见着他没说话,那名学子不由又道:“偷听玄素武院授业者,挖耳剁手!”
此话一出,独孤不由瞪大了双眼,他从未听过偷人东西,居然有这么严重的惩罚。
“等等。”而就在此时,房玉郎却忽然挥手制止了,那名刚想要动手的学子。他看着独孤,冷冷一笑:“你刚才说我使的不对?”
独孤一愣,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偷东西不对,他也知道房玉郎方才使的鹰爪拳的确错了。
“那一爪真的应该虚实相兼。”
独孤的表情很认真,在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看来,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
“那既然你这么说,想必你应该使的比我好。”房玉郎缓步走上了前,对着独孤面色阴沉的说道。
独孤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他没有读过什么书,自然也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那你我比试一场如何?”房玉郎忽的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言语中似有不屑。哪里来的乡下小子,竟敢妄图指点自己,你当你是院中先生,亦或是不世出的天才?
想到这,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玩味,又道:“如果你赢了,我放你走;但如果你输了,自然免不了挖耳剁手的惩罚。当然,我不会动用玄元。”
房玉郎是归元中境的修为,倘若是动用玄元,怕仅仅是那威势所化的狂风,便能震碎独孤的周身经脉。
听到这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独孤面色不由有些欢喜。他学武无非是想保护自己的娘亲,在这半年里,他也学了很多武技,以后自是不用来此地偷学了。
“好,我跟你比。”独孤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会点头。”房玉郎见此,神情略有不屑,道:“因为你别无选择。”
既然两个人要比试一番,牵制住独孤的一众学子,自然是纷纷退让开来。不过在他们的眼中,恐怕不过一招,这小子便又要被打翻在地。
房玉郎乃是玄素武院的大师兄,修为亦是最高,想要挑战他,那真是嫌命太长了!
“我让你先出招。”房玉郎将双手负在背后,神情写意的说道。
这种蝼蚁竟然也妄图挑战自己,真是不知死活!
房玉郎决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小子,让他知道有些人,是他一辈子也仰望不起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独孤仔细的回想着,方才授业先生的动作。渐渐的,他的手缓缓握成爪状,随后一个纵身便欺近了房玉郎的身前!
他当然不想被挖耳剁手,因为如果这样,他就照顾不了娘亲了。所以能占一分便宜,便是一分便宜!
这一爪虚实相兼,竟好似无端幻化出诸多幻影,使人分不清虚实。房玉郎不能动用玄元,自然便察觉不出哪一爪才是真实!
事到如今,他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惊愕,莫非自己这招,真的使错了?
不过场间诸多学子的眼睛在看,他也无暇再想其他,仅是凭着蛮力,与独孤同样的一招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