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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们该怎么做认识自我……(2)

达到理想的我,是不少人追求的目标,是满足自我的最高层次,但什么才是理想的自我呢?每当我读到古人这些掷地有声的名言时,总是想一个问题:人真怪,吃饱饭后没事干,就会问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想为自己找个方向。这个问题谁能说清楚呢?我把自己的疑惑给心理咨询师说了之后,她谈了自己的见解。

她说:“人活着需要有盼头,才能支撑自己的精神。生活满足后,物质需求目标消失了,然后自然会想着下一步需求什么。如果用书面语言说,人需要理想。理想的我,是以理想为原则,超越了自我,处理好自己与发展的关系。‘理想的我’类似于马斯洛谈的自我实现,是人生的价值取向和奋斗目标。”

她又说:“儒家文化塑造人的思想是很厉害的,不管自己生活如何,先考虑为社会,这就突破了马斯洛其他满足后才会追求自己的理想的理论。五六十年代的人,不同程度地受传统文化和政治教育影响,每个人内心里,不管个人生活好坏,都有一颗为国为民族之心,都有为社会做贡献的强烈愿望。自己饿着,也要为社会奉献,这是我们民族宝贵的精神财富。”

谈到这儿,我想到两个问题:追求个人理想与追求个人荣耀是不是一回事?现在年轻一代还会传承传统文化,追求社会理想吗?

在我看来,追求个人理想与追求个人荣耀,有着根本性的区别。古代崇尚的标准是,追求社会目标与内心的愿望一致,是追求自我的最高境界,也是真实自我的最高形式。需要解决的问题是,现实社会的人,往往把追求个人荣耀、光宗耀祖作为个人理想,把理想自我与现实自我混淆在一起。只有把实现个人价值与庸俗的个人表现区分开来,人们才不会急功近利,弄虚作假,搞形式主义。我们经常说,某某很超脱,就是指超越了现实苦恼中的自我,对未来的发展不苛求,能够想得开。不是所有人都有强烈的超我意识,更不是所有人都能实现自我、把自己潜能全部发挥或超自我发挥。超脱之人,往往没有实现自我的强烈愿望。

我问过一些80后的职工:你想过社会应该发展成什么样吗?没有。你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吗?没有。你想过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吗?没有。然后我问:那你想什么?自己快乐。这虽然不是普遍现象,但却提出了一个问题:80后的人受传统文化影响较少,不像60年代以前的人接受过系统的政治思想教育,他们脑子里的社会理想一片空白。但是,这一代人最终要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社会变成什么样,取决于他们接受的思想。或许是杞人忧天,我老是想,如果以后的年轻人把传统文化都丢了,民族会成为什么样?如果不及时给他们补上这一课,只知道钱、自由、快乐,我们社会的方向恐怕就会成问题。

芸芸众生,想法各有不同。这是因为每个人出身、天赋、经历、所处的环境、接受的教育不同,有不同的价值观,人生选择的路也不一样。正如人们常说的,各有各的活法。人的选择没有对错好坏之分,只有适宜与否之别。而所谓适宜与否,基本以三个“我”的统一为标准。

这就给我们指出了解决自我矛盾的方向:人性中有天性,相当于人们正常的生理需求,政府应该承担起满足公民基本生活的需求。同时,政府要尊重个性追求,从满足公民愿望出发,为每个人实现这种愿望提供平等的机会,激发出全民族干事创业的活力。每个公民的人性中,必然会染上文化的特征、时代的特征、社会的特征,人们无法摆脱这些影响,所以每个公民追求的自我幸福感,与其社会理想是分不开的。在中国人的骨子里,有着爱国忧民的文化传统,每个人可能都有自己的人生理想目标,但最终会回归到共同的理想——心里系着国家繁荣昌盛,盼着民族伟大复兴,这是对中国传统社会价值观的传承,也是共有的中国梦。

反思自我:用传统标准看自我

现实生活中,人们心中依然装着传统标准。如果能够去伪存真,传统标准就会在现代熠熠生辉。

第二个话题我们谈了如何看待当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现象。通过聊天发现,用传统的标准来衡量一下现代人,可以判断出这个时代中人的文明程度、道德水准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通过整体的评判,还可以看到其中的自我是什么样。谁会当自己的事办?

心理咨询师说:“我接过一则短信,题目叫‘天底下就仨事’:一是自己的事,指自己能安排的事;二是别人的事,指别人主导的事;三是老天爷的事,人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人的烦恼或称悲哀就是源于忘记了自己的事,爱管别人的事,担心老天爷的事。所以想轻松自在的话很简单,全神贯注打理好自己的事,不去过多地管别人的事,不要无聊地操心老天爷的事。听完这则短信,你有何感受?”

我回答说:“这则短信既反映了民族的思维,又指出了民族的弱点。小农经济下的民众思维是:各扫门前雪,所以劝人们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尽管中国古代知识分子追求社会价值观,但老百姓自顾不暇,何谈奉献社会,所以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民族的弱点是,操别人的心不是为了关心别人、帮助别人,而是想看热闹,在攀比,虽然无力奉献社会,也想在小圈子里显示出个人的价值。”

心理咨询师附和说:“我赞成你的观点。受这个短信启发,有一天,我给职工上心理辅导课,给他们留了一道很有意思的题,作为课后作业,你有没有兴趣?”

我回答说:“你都说很有意思,肯定有兴趣了。”

接着她说了留的作业题:中国几千年一直是“家天下”,天下属于皇家的。所有人都是为皇帝干事的,而不是为自己干事的,所以下的力气自然不一样。第一类人受忠君思想影响至深,把国事当成自己的事办,踏实干事。忠君报国的英雄就属于这一类,我们称之为“忠臣”。第二类人听话顺从,按照要求办,叫咋办就咋办,结果与我无关,不为了把事情办好,只为了让皇帝高兴,知道皇帝说错了也不谏言,何必让“领导”不高兴呢?大部分人都属于这一类,我们称之为“弄臣”。第三类人利己思想严重,阳奉阴违,欺上瞒下,结党营私,只为个人私利,我们称之为“奸臣”。皇帝对所有大臣都不放心,所以派出监督的人员,监督者与被监督者往往同流合污。久而久之,这种行动在社会扩展开来,成为不良的社会风气。请大家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你是皇帝,如何让大臣们心甘情愿为你办事?

心理咨询师说:“你想知道他们的答案吗?”

“当然想知道。”我接话道。

接着,她讲起了职工回答的几类答案。

第一类是,得想办法把皇帝的事,当成大臣个人的事来办。人有利己的本性,按照人们正常的心态,为自己办事,尽力办;替别人办事,凭心办;为无关方(如公务)办事,应付办。如果不当成自己的事办,谁会去卖力呢?

我说:有道理。天下事务可简单地分为:个人家庭事务、社会公共事务和国家事务等。国民如何对待社会公共事务,就能反映出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和社会心理。受传统文化的影响,我们往往把公事、私事,公权、私权混淆。“以天下为己任”,“放心吧,我会当成自己的事去办”等常用语,都是把别的事与自己的事相比较,这就是思维习惯:如果把别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去办了,说明够哥们儿,才显得仗义。如果用传统的标准看现代人,一个有道德的人,无论替别人办事,办公共事务,最高境界是比为自己办事还要用心。

第二类是,明确忠臣、奸臣、弄臣的标准,实行年度考核,凡是奸臣的,永远开除出去,清理出革命的队伍;是弄臣的,提出警告;是忠臣的,重奖。现在也应该这样。如果用“忠”“奸”“弄”的划分方法,搞弄虚作假、浮夸风、形式主义、欺上瞒下的,都划为现代的“奸臣”,因这些人没有把社会公共事务当成自己的任务,而是为了一己私利。对那些想当个老好人,只想着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光拉关系不办事的人,归为现代“弄臣”,提出严厉批评,限期改正。现在的社会风气让“忠臣”当成了傻瓜,“忠臣”隐身了,想做点好事吧,怕被误解;想提出批评意见吧,只害怕人们说他不识时务,甚至被取笑。谁还敢当忠臣?发现了忠臣,就提拔重用,再重金奖励,奖得让人眼红,争着当忠臣。

我说:领导都想这样办,可是,人心长在肚里,能说清楚谁好谁坏吗?这个答案反映了传统文化中人管人的思想。

第三类最有意思,看似笑话却有道理,把天下变成股份制,让每个人都拥有天下的一份,看你为自己还敢不敢偷懒耍滑。

我说:是有点意思。从理论上讲,现在社会是“公天下”,天下属于所有公民的,算是人人持股。如何对待公共事务,反映了每个人的社会态度,用阶级理论说,是对人民群众的态度问题。现在的事坏就坏在,大家认为是当政者的天下,或认为不管是谁的天下,反正不是我的天下。于是,出现了天下之事与我无关的态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传统理念消失殆尽,出现了浮躁之风,急功近利的态度,“两年不提拔,心里有想法;三年不挪动,就想去活动”,权力不用,过期作废。让人们感受天下是自己的,应该尽力做事,问题也就得到了解决。

心理咨询师最后说:“我出这道题的本意是,测试一下每人心里是怎样对待国有企业的,看看现在的人是如何看待责任心的,结果问题拟定偏了,变成了议论国家大事,没有得到答案。不过,从职工回答的字里行间还是能看得出,社会呼吁天下为公。”还不如古人吗?

我问:“不同时代对人有不同的评价标准。过去要说谁很老实是褒义,现在说谁老实就有点贬低的意思。如果用古代标准评价现代人,现在社会上还有好人吗?”

心理咨询师回答说:“如果严格按照古代的仁义礼智信、三纲五常来评价现在的人,很少有符合标准的。光说男女授受不亲这一条,符合标准的就很少。再比如传统对穿戴的要求是,男不露脐,女不露皮,你到街上看看,谁做得到。所以传统标准评价人已经过时了。”

我倒不赞同她的观点:“传统评价人的标准,有许多确实已经不适用于现代社会了,应该抛弃。但是,传统文化中的核心标准,还是很有现实意义的。我觉得传统标准中最重要的是忠与义。关羽不算什么官,后人却称之为帝,各地建了不少关帝庙,让人们敬仰。为什么呢?因为关羽被认为是执行忠义标准的典范。现在人们心目中,还一直坚守着忠义标准。”

心理咨询师回复道:“古代的忠义标准,也不能完全照搬。人们就是太忠于领导了,所以忘了群众;人们太讲哥们儿义气了,所以忘了法律。如果用古代标准衡量现代人,必须理解其精神实质,并与现代生活相结合使传统标准现代化,才能适用评价现代人。例如古代的义,‘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①,意思是说,道德上有修养的人明白大义,而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只明白自己的利益。‘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②,古人可以不要生命,但不能不讲‘义’。这个‘义’不是哥们儿义气,而是社会大义,指做事要讲诚信,要追求良好的结果,言必信,行必果。如果这样理解传统标准,还是有现代意义的。”

然后我问:“假如按你说的,忠就是忠于人民,忠于社会;义就是坚守诚信,坚持真理。你觉得按这个标准来评价现代社会,人们做得怎么样?”

心理咨询师说:“一点都不乐观。睁眼看看我们身边的世界,博士越来越多,而博士文凭的含金量越来越少,可信度越来越低。社会需要大批高技能的人才以适应经济转型,可是,不少技校成了卖文凭的地方,上不到几个月学就打工走了,名为‘实习’,还要继续向学校交学费。就连高级知识分子中,学术造假现象也不断出现。各种‘家’越来越多,艺术家、书法家、歌唱家,等等,可文化艺术作品水平却越来越低了……还有几个人潜心看书呢?网上种菜偷菜游戏可以令多少人夜不能寐,双升麻将斗地主耗掉了多少人的业余时间,酒宴应酬歌舞升平可以使多少人神魂颠倒……谁还在为民族着想?我不知道社会再这样下去,我们民族的希望在哪里?”

她继续说道:“行政机关常以会议贯彻会议,以文件落实文件。一项工作,上级怎么说,下级就怎么喊,有谁去结合实际拿出具体的方案呢?如果行政机关不开会、不下发文件、不检查,还会工作吗?这是不把人民群众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去办,用过去的话说,这是对人民不忠诚。不干事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为了自己的政绩,急功近利,不去调研,没有论证,新思路却不断涌现,项目建设竟日新月异。可是,项目建成之日就是亏损之时,‘豆腐渣工程’屡见报端,今天建明天拆的现象时有发生,刚启用的楼房就漏雨,刚建好的基础设施就拆除,安全生产事故频繁发生……政绩诱惑着一些领导干部大干快上,只顾眼前,谁还想着未来呢?这些人只明白自己的利益,没有民族大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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