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发觉自己掉在海滩旁,前面是一望无垠的大海,后面则是一片树林。此时的海风,正轻轻吹佛脸庞,后面的树叶,正发出摩挲的声响。
“这是哪里?”博尔斯问,“我们到了夏尔第二时空了吗?”
“看!前面是一片海,”麦汗说,“后面则是一片树林,我们刚才是在地精之塔,场景变换了。”
“我们刚穿越地精之塔的时空之孔,就来到了这里,这里是异时空吗?”赫特问。
“这显然是异时空,”少典说,“龙族国和瑞文属于第一时空,现在我们穿越了时空之孔,来到了夏尔第二时空。”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巴布多问,“我们来到了异乡他国,真是前路茫茫。”
安踏也追问:“是继续向前吗?我们似乎无路可走。我们还能回到龙族国所在的夏尔第一时空吗?”
少典想了想,说道:“目前来看,我们没有立即回到夏尔第一时空的必要,因为我们还没有把神龙找到,我们只有找到神龙,才能返回龙族国。”
“但是,”博尔斯双手一摊,“神龙在哪里呢?你怎么能确定神龙一定在这个时空内?好的,退一万步来讲,即使神龙真在这个时空内,我们怎么能确定我们的寻找路向?是向北,往大海方向走去?还是向南,向丛林的方向走去?”
少典回答:“其实,在峡谷里的时候,我让大家往峡谷深处走,来到地精之塔,然后穿越地精之塔的时空之孔,来到这个夏尔第二时空,我是有依据的。记得我在瑞文,其时我年纪还小,我翻看祖先留下来的典籍的时候,我看到一段很古老的文字,偶然提到我的祖先盘古族的去向,这里面提到神龙的所在。”
“是怎么说的?”麦汗忙问。
“那段文字似乎是一段歌谣,有一句话与盘古族和神龙的去向有关:‘渺远的祖先在异国他乡,在精卫海的那头。’当时我读到这段话时觉得很诡异,祖先怎么会来到异国他乡呢?”少典回答,“所以,我对这段话记忆犹新。”
“嗯,“博尔斯摸摸胡须,”这句话里面所说的‘异国他乡’,会不会指的就是异时空,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夏尔第二时空?而所说的精卫海,是不是我们前面的这片大海?”
少典点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我们前面确实是有一片大海。”
“这难道就是盘古族古书典籍上所说的‘精卫海’?”赫特望着大海发问。
此时海风习习,大海广阔,望不到尽头。后面则是一片丛林。
“现在看来,我们只能相信盘古族祖先古书上所说的一段话,因为我们确实没有了选择,既然不能回去,那么就只能向前。”少典说,“要么向北,要么向南,我们得做个选择。”
“既然盘古族古书上提到了精卫海,那我们就只能向北,向大海走去,这毕竟比向丛林中要好一些,因为我们没有任何依据说明,丛林是我们应该走的方向。而向大海走则不同了,盘古族典籍中提到了精卫海。”博尔斯一边说,一边望向大海,“这就是精卫海吗?真是广阔无边。”
“你说要渡过这广阔无边的大海吗?”麦汗睁大眼睛,“那得要花去多少时日,才能达到彼岸?我觉得还是走丛林方向要好些。”
“但南方能找到神龙的可能性更小,别忘了,麦汗,盘古典籍中提到大海,就是这个精卫海。”安塔说。
少典想了想,说:“我们还是往大海的北方走去,那里才是希望的所在。”
“但是我们没有船,”巴布多立刻提出疑问,“没有船,要渡过这漫无边际的大海无异于天方夜谭。”
“我们可以自造船只,”少典回答,“我们正站在沙滩上,身后正是一片老林,我们可以把树木砍下来,造一艘小船,漂洋过海。”
“那我们还等什么?动手吧。”博尔斯虽然年迈,此次却是行动迅速,第一个走向沙滩旁边的老林。
其他人尾随其后。
巴布多用剑砍断十几颗老木,其他人则在少典的带领下,把老木移到海边,编造起船只来。
少典似乎是无所不能,他对造船颇有造诣,在他的指导下,一艘小船很快就造出来。小船虽然结构简单,但要应付渡海,还是可以的。
他们没有在沙滩上过多停留,小船一造好,众人就上了船。少典作为领袖,最后一个上船,他从沙滩旁把船一推,然后跳上船。
小船则离开了海滩,向精卫海奔去。
小船虽然不宽,但承载六个人却也正好合适。少年魔法师赫特和博尔斯坐在船头,迎着海风。王子麦汗和巴布多坐在船中间,而少典和安踏则坐在船尾。
这艘小船,就这样承载着人类的希望,向传说中神龙的所在地渡海而去。
“说实话,活了这么久,我是第一次见到大海。虽然在龙族国边境上也有并不算小的雾湖,但毫无疑问,无法与伟大的大海相比。”博尔斯为得偿所愿而惊叹。
“并不值得大惊小怪。”赫特说,“龙族国边境线上的雾湖我也早已去过,和这种景象差不多。”
巴布多沉默不语,他认为这只是平常景色。
此刻,船只向望不尽的天际驶去,向着世界的尽头驶去,寻找神龙的故乡。
天地之间死寂无声,海面平静无浪。极目远眺,天与海相接,白茫茫的一片,像是一层裹尸布,温柔地亲吻。
海鸥自由地在空中搏击,除此之外,还有些长着四只脚,人身鸟脸的空中怪鸟,在天空中遨游。它们俯身直冲时,总发出撕破宁静的怪叫。
躺在船上吹着湿气浓重的海风,感受着自由之气,仰身而卧之时,与天空相吻,博尔斯的感觉真是无法形容。“我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我此时的心情,我爱大海。”
“我也是。”麦汗说,“这比封闭的皇宫要好多了。我是自由之士,大海正好是我的乐土。”
而赫特和巴布多,不久之后,躺在船上睡着了。他们的睡状显示出梦境的甜美。
这也难怪,自出行以来,他们从未安稳地休息,一路上追兵迭至,颠波流离,忧心不已。
此刻他们可不管前方有什么命运。相比较于身后的蚩尤怪兽,那些令人生厌的嶙峋怪石,前方的大海无疑更能让人看到希望,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海的尽头在哪里。
他们正享受着安宁,这对于一路上颠波流离的人来说无疑更加可贵。麦汗与博尔斯十分兴奋,待积累下来的疲惫瞬间涌起的时候,睡意才温柔地向他们袭来。他们无意与之抗衡,合着身子慢慢睡去。
少典毕竟是盘古族人,精力相对旺盛些,此时身后没有追兵,形势相对安全,他趁着机会整了整思绪,考虑一下探险队的去向,和一些关于整个探险队命运的事情。他此刻并没有想到爱情,当安塔的手再次握着他的左手时,他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我爱你,少典。”她的眼神充满热情,“我愿意跟着你到任何地方。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
少典十分镇定,但坚强的男人之心不禁泛起一丝感动。他没有说话,闭着眼睛。其实他在按捺内心深处的爱情冲动。那些感觉正温柔地亲吻着他的心。
安塔习惯了他的沉默。她大胆地倚在少典的胸前,望着前方的大海,露出十分满足的神色。“我希望能永远听到你的心跳。”
时间总爱在梦境中奔跑。当众人和着海风,在甜美中享受安宁的时候,白天已经过去。
苍老的暮色拐着脚步,在天际边小栖,夕阳如血,渗透天空。
海鸥与其他怪鸟纷纷向着自己的老巢飞去。海仍是十分寂静,然而却暗示着不安。众人经过休息,精神爽朗。博尔斯向着晚霞说道:“夕阳无限好,我爱夕阳胜过朝霞,夕阳更具沉稳老练之气。”
“那是因为你有一万的岁数,老先生。”赫特说。
巴布多问道:“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到达彼岸?这海看起来没有尽头。”
少典也是忧虑地望着天际。“不知道。”他说,“也许在几天之内,也许需要很多年。但我们没有退路,相较于身后长着长舌的蚩尤怪兽,前方无疑更有吸引力。”
“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博尔斯说,“永远都不会,这是精卫海。水底怪物很多,或许没有几天我们就会被水怪杀掉。我相信水底有很多怪物,例如长着人面留着鱼身的怪鱼。当然,也有可能会遇到美丽的美人鱼,那最好不过了。”
众人的心情似乎很好,畅谈天地,有时不免谈谈博尔斯的年龄。巴布多说:“博尔斯老先生,你究竟是多少岁,龙族国的人都众说纷纭,我期望能从你嘴里得出确切的答案,虽然我知道这很不礼貌。但我相信这是众人都感兴趣的话题。”
“无可奉告!”博尔斯的否定斩钉截铁。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夜色笼罩大海。深沉忧伤。海空上的旅客们早已在老巢中休息。一切都十分单调。
探险队的作息时间已经颠倒错乱。白天由于旅途积累的疲惫,让他们呼呼大睡,直至日暮。晚上他们却精神爽朗。
夜色依然,没有任何变化。月冷静似水,海平静如镜。
小船依然在夜色中航行,一叶扁舟嵌在海天之接的油画里,水墨的色彩因夜色的归隐慢慢淡去。鱼肚白似乎正要破天而出,血红的色彩像鱼一样,变成了天际的泳衣。
时间就在他们的闲谈中过去。他们觉得累了的时候就躺在船上静静养神。少典十分疲惫,他仍在做着甜美的梦。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稀疏的寒星高挂苍穹,依稀可见。
此时,前方出现了一些模糊的景象。
“那是什么?”博尔斯问,“大家看看,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是岛吗?”
等船只越驶越近,那模糊的景象看得越加清楚。
“岛!你们看!那是一座岛!”麦汗兴奋地大喊。
“不,是几座。”赫特说,“是好几座,又好像是几十座。”
博尔斯站立在船头,大喊:“终于看见岛屿,我们要到上面活动筋骨。”
就在众人要靠近小岛的时候,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天空中竟然下起了霜。寒霜来得莫名其妙,仿佛突然之间,他们就进入另一个霜飞满天的世界。
他们感到十分寒冷,紧缩着身子,刺骨的寒冷痛彻心扉,像刀子一片片地剥下生嫩的肉。
更奇怪的是,这一带的海水,竟然是白色。一眼望去,无尽的白色,让大海显得十分单调。而且,在这白色的海水上,竟然有些植物浮在空中。
“不可思议!”少典说,“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景色,有悖常理。”
“白色的大海,”安塔惊叹,“浮在空中的植物,多么神奇的现象。”
博尔斯说:“别高兴得太早,我们有可能死在这里。”
“又是这句话。”巴布多说,“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博尔斯说,“我只是提醒大家注意。”
船舷拨开白色的水银,向岛屿驶去。漂浮在空中的植物碰着麦汗的头,那是一朵花。麦汗想把它摘下来,但是那花却像是被钉在空中一般,一动也不动。麦汗直呼奇怪。
船驶近了小岛,正面是一面高高的悬崖,不能攀登而上。小船只能沿着把两座岛分开的小水道,循道而行。
小水道非常狭小,仅能容下一只小船。水道两旁都是悬崖峭壁,没有一处可供他们涉足而上的滩途。
霜下得十分焦急,铺满水道和两座岛屿。绝壁上生长着很多树木,有些树木十分古老。肆无忌惮地伸出来,横在水道中间,阻挡他们前进。无奈,他们只能越木而过。
他们感到寒冷,手脚冻僵,但他们仍不打算停下来寻找避寒之所什么的。实际上,在这座空旷的岛屿上,并没有避寒之所、御寒衣物可言。
他们第一次为寒冷所迫。
少典说:“我们想办法上岛,生出精灵之火,暖暖身子,这霜下得太不是时候。”
“但我们上不去,”麦汗说,“两旁全是悬崖峭壁。”
“唉!探险队身陷险境,”博尔斯说,“我们此行真是多灾多难。”
“看!”少典示意大家看着前方,“前方水道越来越宽,我估计那里有能攀上小岛的滩途。”
“但是,这里横生出来的树木太多了,妨碍我们的前进。”赫特说。
的确,峭壁上的树木非常多,有一些老树木早就枝残叶败,横躺在水道上。巨大的树干早已腐烂,一些水气从水底一个一个地喷起来。有些还算繁茂的树木,在枝叶之间却冒着一些冷冷的水气,阴寒可怕。
“没办法,我们只能越木而过。”少典说。遇到阻碍交通的树木,他们就尽量平卧在小船上,让小船徐徐而行。一些枯败在水道上的枝丫,从水底伸出,让小船行驶不畅。
越往水道中去,霜下得越重。当小船经过一处迂回曲折处时,竟然下起了浓重的雪。雪花十分优雅地舞着身躯,降落在枯枝上,峭壁里,船舷旁。
“很冷。”安塔说。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其他人也并不见得有多好受。特别是博尔斯,老鼻子冻得发紫。“我要死了,冻死比战死可耻得多。”
“别说废话,”巴布多说,“我们尽量想想办法。”
赫特绝望至极。“没有办法可想,冻死是预料中的事。”
的确,他们单薄的夏衣,对那些浓重的积雪来说显得太微不足道。众人不能再动,蜷缩在一旁,像可怜的小孩。
“如果能有一盘火堆多好!”麦汗说,“我还从没受过这种罪。”
少典见状,思量再三后,说道:“我们生起精灵之火吧!虽然这会烧毁我们的船。我想我们等不及了,如果上岛之后再生火,恐怕我们早已冻死。”
于是,少典用盘古技法生起了旺盛的精灵之火。精灵之火有持久燃烧的魔力。一堆精灵之火在船舷上空燃烧起来。
众人围在火旁,赶忙摩擦手掌取暖。精灵之火的燃烧使众人的寒冷慢慢减退。那些降落在周围的积雪,一遇到精灵之火就迅速融化。
少典怕安塔受不住,把她拥抱在身,安塔十分乐意,虽然寒冷,但她心中温暖如春。
“这不是长久之计!”少典说,我们必须找到万全之策上岛,找点御寒之物。”
“虽然温度又升高不少,寒冷也已减去很多,但我们仍然十分寒冷,它仍然能刺入我们的骨髓。”麦汗卷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