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苑厚积着层层白雪,四处漫扬着清冷的气息。(翠微居小说)
竹叶片上湿沾雪白,纯静、清灵。半融着的雪水顺着叶尖滴落于地面,哒、哒、哒……
别苑院落冰冷刺骨,里屋却烛光融融。
房内又多了张小床,是独孤沧溟为爱女而添置的。本想赐吟儿一处宫殿,可是她哭嚷要和晚镜在一起,无奈之下只能添张床给她。
雕带桃花的绣床上,绛红色的缎幔严严实实地垂着。晚镜走至床前,撩开缎幔用床头的水晶钩挽住,露出白色的纱帘。透过半透明的纱帘,隐约可见帐内的人还犹自甜睡未醒。
晚镜微微掠开纱帐,坐于床前,宠溺地看著眼前甜睡的孩子。贪吃,好睡,这就是吟儿的爱好。贪吃,凡是好吃的都吃;好睡,雷打不醒。
白皙的小脸上漾着朵朵红晕,粉粉的小舌舔舔娇嫩的红唇,“好吃……”
肉肉无骨的小手里还捏着一团桂花糕,“连睡觉都不忘吃!”
把手上的甜点放在小福袋里,然后轻轻拭擦着吟儿手中的糕屑,仿佛小心翼翼地擦着一尊陶瓷娃娃。
“晚镜很有做娘的潜质。”独孤沧溟嘴角微笑,看着晚镜这么细心地照顾吟儿,不免有些吃味。他从来没有见过晚镜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惆怅之色没入秋眸,“是吗?晚镜只想好好照顾她……尽量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吟儿是她的寄托,是她唯一的希望……(翠微居小说)
坐在木椅上的独孤沧溟闪过令人不解的眸色,突然站在晚镜的身后,双臂搂住她的纤腰,灼热的肌肤相贴,不容一丝空隙。
一具属于成年男子的身体的气息、体温,包围了她的所有感官,使得晚镜不自在地想挣脱,却被他越搂越紧。
黑眸危险地眯了眯,薄唇近在她耳边,用最轻柔的声音唤道,“晚镜排斥朕?”音调十分温柔,让人沉醉,话语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独孤沧溟伸出修长的手,抚摸她魅惑的容颜,从他口中吹拂出的气,温热而暖烫地喷洒在她耳旁。
“放……开我……”晚镜不断挣扎着,但却徒劳无功,反倒让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紧接着薄唇霸道地覆盖她的樱唇,吞咽她的话语,迳自长驱而入狠狠地肆虐她的双唇,狂野的火舌强悍地撬开她的编贝玉齿……如果说上次在水亭是霸道调戏的吻,那这次便是惩罚蹂躏的吻。
可是渐渐的,他沉醉于甜蜜间,动作变得轻柔、温和,火舌尽情且恣意的汲取樱花瓣上的凝露……
原本紧绷着的身子,逐渐一点一滴的软化,像水一般融化在他臂弯中。
手从颈项轻滑下背脊,隔着衣料抚弄着玲珑有致的身子,在他半温柔半强迫中衣衫褪去,露出月白色的丝质兜衣,凝脂若雪的肌肤在沉黄昏暗的灯光下透着玉泽般的光华……
可是就在放弃、决定沉迷刹那间,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一股绝望、恐惧之痛凉凉地涌入她的心头,惶恐地让她大声尖叫,推开紧紧搂着她的独孤沧溟,使得自己尚未稳住的身子跌倒在地。(翠微居小说)
泪水涔涔落下,怕……她好怕……
突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手从地上轻轻抱起,“晚镜,没事的……听我说,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别哭了……”
哭……她哭了吗?下意识地触摸自己的脸,湿湿的,热热的。无助地抓着独孤沧溟,晚镜靠在他胸口,泣如雨下,“我做错……了一件……事……可是我想不起,那是什么事……怎么办……溟……我好怕……好怕……有一把剑……有血……”
“没有……你没有……”独孤沧溟轻柔地拍拍她的背部,催眠着,“晚镜怎么会做错事呢?再是做错了,大家都会原谅你的。”
隐隐含水的眸子露出哀怨的神色,“我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仿佛我又能记起……那个人……她死了……”
“不相识之人,你又何苦为她落泪呢。晚镜,不要想了……”一个轻柔的吻印在晚镜额间,把她抱上绣床,“好好睡吧。”
或许该忘的,一觉醒来就忘了。
依躺在温暖的怀里,一切又静下。
惟有一声无奈的叹,自薄唇轻轻溢出。
晚镜,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吧!放下你的负担,放下你的伤感,我愿意为你支撑起你自己的蓝天。只是,我唯一不能满足你的就是自由……(翠微居小说)
皇宫本是一牢笼,凄楚和虚伪充斥着每个人。牢笼外的女人,一味想进来,想过着富贵荣华、奢侈无比的生活。可是晚镜,从一开始就看透了这虚伪的繁华生活,一而再再而三地想逃离此地。可是,她真的看透了吗?或许是她的心不在此地,她一次次的离开,只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心?或许是她真的向往宫外的自由生活,无拘无束?更或许是……这也是独孤沧溟最不愿想到的……或许是她在寻觅着,寻觅着可以给她幸福之人……
可是,无论如何,他不会放手。即使鸟儿有了丰满的羽翼,但待它欲展翅高飞时,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斩其翅。
心怜惜之,却忍之。心悲哀叹其之,却舍之。只因心中埋藏的,永远是她,留下她,是他一生不变的决定。
“乓……”
一大清早,水月苑小苑的竹林外,鸟儿惊起,拍拍翅膀飞向蓝天。
吟儿仍旧若无其事地拿着弹弓,进行着打鸟行动。
哼,独孤爹爹真坏,竟然把刚睡醒的她赶了出来!小妮子嘴里含着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又精神百倍地挺了挺腰,仿佛把鸟儿看作是独孤沧溟,狠狠地用弹弓射着。
看着受惊的鸟儿四处飞逸,吟儿得意地哼了哼俏鼻,朝小木屋做了一个鬼脸。
独孤沧溟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这顽皮又淘气的孩子没辙,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掩上窗,侧转过身,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景致像极了一幅洛神沉睡图。
长长的青丝如瀑般随意散落在枕畔之上。淡淡的晨光透过纱帐温柔地笼住她精致的容颜,在那细腻莹润的肌肤上映显出浅浅的朦胧的光晕。长密而又柔细的睫羽微微上翘,在眼睑下温柔地划出一个朦胧的扇形,轻幅度的扇动着。(翠微居小说)
只是,眼角划过一滴清泪,没入软枕……
独孤沧溟快步走去,坐在床边轻搂着晚镜,喃喃道,“何苦累了自己,累了我……晚镜,难道我真的不能代替他吗?”
忽的转眼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独孤沧溟的怀里,脸上飞现一抹红霞。不经意地绞弄着青葱十指,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内心存在着惶恐,使她坐力难安。
“做噩梦了?”轻柔的话语由自己嘴里吐出,或许他自己也惊了惊,不知从何时起讲话成了这般温柔。
紧咬红唇不放,只是乖巧地颔首,并不多言。
笑声出,俊颜展现宠溺的神情,“晚镜不似平时呀!”
迷离的水眸定定的望着方才独孤沧溟轻掩上的窗,“我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真实的梦。”
顿了顿,依在独孤沧溟怀里的她仰起头,伸出玉手轻轻触碰着他的脸颊,“那是一个悲剧……我仿佛料到了,溟……”
“朕不许。不许你多想。”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此时的眼里带着命令,亦带着……恳求。“一切事情交给你的夫君,交给……我……好吗?我会让你幸福,会让你快乐……”
快乐,多么伤感的字眼。独孤沧溟望着眼前的人儿,大手怜惜地把她的头按进了自己的怀里,汲取着发丝间的清香,淡雅的、幽甜的。“晚镜,还记得那年夏天,我们在街头的第一次相遇吗?”(翠微居小说)
两人的记忆被叫唤起,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那繁华的街头茶馆的第一次相遇。那时,她淘气调皮,他冷漠不语。
那时的晚镜,或许在现在的她眼里,是一个渴望而不可实现的梦吧!
“那时……”那时的她,最喜欢女扮男装,调戏着良家妇女,常常被众人围殴,每次都是严丛础救她于水火,当然,回到家后不免一顿教训,背诵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