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时,我躺在床上,全身冰冷,好象刚做了一场恶梦。但我的意识却清楚地告诉我,那不是梦,因为床头墙壁上贴着的李音奇的海报已经没有了。我很难过,但此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被华爷爷撕毁的海报碎片拼起来。我晃晃颤颤地掀开被子,吃力地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低着头,躬着腰,一片一片地收拾地上的碎片。我努力地想把它拼出来,但因撕得太碎,很难将其复原。我泪眼迷蒙地望着这些残骸,心痛不已。其实,这个时候,华爷爷就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但我并没有理会他,只当他不存在。
“身体这么差,还来照顾我。”华爷爷带着鄙夷的口吻说道。
但我没理他,也不想去理他。我仍跪在地上收拾残片。
“你就这么喜欢这画里的人吗?”他轻蔑地又说。
“是——”我心灰意冷地肯定回答。
“他就这么好?”
“是——”我回答的口气火药味十足。
“不就是撕了你几张海报,毁了你几盘CD、卡带,大不了给钱你再去买。”他说得轻描淡写,不以为然。
我愤恨地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铿锵有力地回敬他道:
“如果我把你脸上的面具扯下来,撕碎,再给钱你去买,你愿意吗?”
很显然,我的这番揭人伤疤的言语太过激烈,也太过份,更有失道德水准。但当人在气头上时,什么话都可能说出。
华爷爷听到这番话的后果,可想而知。此刻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此时已是气得浑身发抖,但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骂我,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喘着粗气,和我敌视了一会后便用力朝轮椅上狠狠一拍,转动轮子,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第二天,我心里逐渐平息下来。再回头反思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禁心生内疚,总觉得昨晚对华爷爷说的那番损人不利己的言语着实卑劣。虽然我不知道华爷爷昨晚为什么要那样做,但我觉得,现在我有必要向他道歉。
我精心准备了一顿丰富的早餐送到他的房里,本想以此来向他赔礼道歉的。但他却并不领情,仍像平时一样,做在窗台前,望着满园的菊花发呆,根本就不理会我。
“昨天……昨天真是对不起,我……我真的不该对您说那种话。”我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他侧过头朝我冷哼一声。
“你用不着向我道歉,我知道,是我错在先,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会向你道歉。而我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道过歉,所以你无须装作受害者的模样,在我面前以德报怨。”
华爷爷的这番话,让人听了不寒而栗,给人感觉好象自己光着身子置身于冰窑,即冷又无地自容。
“你对这个世界的霸道不代表你拥有这个世界,你对这个世界的评价不代表你就能主载这个世界。”我说完,愤慨地端着丝毫未动过的早餐准备调头离开他的房间。
“等等——”他叫住了我,不信邪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我很霸道?”
我止住脚步,转过身。
“难道不是吗?”我回答得干脆利索,痛快极了。
他听到我这番铿锵有力的反问,不禁陷入到半晌的沉没。我见他不语,也就懒得跟他叫劲下去。反正他在我心里,早已是一个不折不扣、灵顽不灵的老顽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