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望见五大三粗的王顺砍柴归来，张老头和老太婆赶紧将大门关得严严的。接着便蹑手蹑脚地躲入厨房，心惊胆战地嘀咕：“那凶神回到家知道了那件事后，不知会如何发作？”
“都怪你！”老太婆轻声埋怨张老头，“一个女娃子，摘去几个桔子有啥打紧的？怎么这样不晓事，竟动手打她呢？”
“我也不知怎么搞的，那娃子不听制止，说了她几次，她仍旧要来偷吃。桔子未熟就摘掉，多可惜！我气不过便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瓜，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谁知她竟嚎啕大哭起来。”张老头懊悔地解释。
“女娃子哪经得起打骂？不哭不叫才怪呢！这下看你怎么收场？她娘说了，等她男人王顺回来再收拾你！”老太婆惊恐得声音越来越小。
忽然，屋外传来一个粗重的嗓音：“张老头，你开门，找你有事！想不到你一个老实巴交的人竟会跟一个小娃子去计较，看我不揍扁你的狗头！”
果然是王顺找麻烦来了。张老头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老太婆更是用衣服捂着鼻子喘气。自从二十岁的儿子坠崖而亡后，十多年来，两个可怜的老人深居简出，相依为命，何曾受过如此的惊吓？
“不出来是不是？看你能藏到何时？”王顺站在张老头的屋前大吼。吼完便冲向屋侧的几棵桔子树，将满树尚未成熟的桔子乱摘一气，扔得遍地都是。接着又折断了许多枝桠，一边折一边大喊：“连小娃子都敢打，我毁掉这几棵是非树，让你心痛！娃子今后要是有什么头疼脑热的，我跟你没完！”
听着屋外断枝毁树的声响，张老头的心在滴血。那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啊！多年来，那几棵树陪伴着他，不知为他排解了多少寂寞、带来了多少欢乐！此刻竟被毁于一旦，张老头忍不住伤心涕泣，老泪横流。身旁的老太婆也陪着他揪心拭泪。
不久，屋外的响动声消失，王顺可能是发泄一顿后离去了。张老头轻轻走到大门边侧耳细听，外面依然是悄无声息。他微叹了一口气，朝站在厨房门口的老太婆招招手。老太婆立即轻悄悄地迈入厅堂。两人挨坐在桌前发愣。许久，老太婆开口道：“怎么办？那凶神可不会善罢甘休。”
张老头默不作声。过了一会，他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说：“我真蠢，知道那家伙不好惹却还去打他的娃子。”
“都已经打了，现在该想办法如何了结。”老太婆无助地望着他。
“树都被他毁了，他还想怎样？”张老头蓦然胆壮起来。
“没听他说娃子今后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便会找你吗？”老太婆心有余悸地说。
张老头颓然低头，目光呆滞地望着桌上的茶壶出神。突然，张老头手往桌上重重一拍道：“他不是要叫我心痛吗？我要让他遭灾破财，让他难受！”
老太婆忙问有何主意。张老头凑近她的耳边轻言了几句。老太婆先是犹豫了一会，然后便痛下决心似的点头说：“就这样办，为自己痛快地出口气！”说也奇怪，有了对付王顺的办法后，两位老人顿时不再有提心吊胆的感觉了。
黄昏时候，夜幕慢慢降临。小山村犬吠声声，虫鸣啾啾。
老太婆从柴房里拿出一瓶剧毒农药，张老头接在手拧开盖子，毅然喝了几大口，旋即开门朝屋后的王顺家跑去。跑了几十步，离王顺家还有十来步之遥时，张老头猛然栽倒在地，身子蜷曲着，不一会便僵硬不动了。
张老头临死前仍在念叨：王顺，我要死在你家里，让你遭灾破财，让你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