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恭维的话是真是假五姨娘也会分辨,自从腿损了之后,她就被迁到这偏远的西偏门元序厅来,失宠与残废的双重打击,后又染上了恶寒。全府的人都预言她肯定过不了一年就要没,可她却硬是活过了八个年头。
这八年来,初时大太太还想着继续排挤她,后来她示好几次后,大太太也就倦了,许是欺负一个残废人也没什么意思,便放了手,还格外恩典了一些府内的家绣给她操持,反正她是绣娘出身的,做这些也顺手。
一来二往的,她这元序厅虽然清苦,倒也是最平静的。只是,平静却不能是永远,尤其是五娘越来越大后。今日且不管大太太是要她做什么,光看这天上掉下来的机会,若是能将五娘领到正院儿,那五娘的日后的日子,定然是不愁的。
脸上虽一闪而过烦虑,但她还是勉强撑起微笑的说:“自是多亏了大太太的仁慈,若是没了大太太的福荫,我的日子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呢。”话语里就顺着郑妈妈的意思,带了感恩。只是她倒是好奇,大太太有什么事还是需要她来办的?
郑妈妈也顺势接了下去:“这些日子府里府外传来传去的都是七姨娘要进门的事儿,想来也是这么多年,大老爷门下才只留了长哥儿一位男嗣的缘故,当年六姨娘进门,不也是太夫人心怕大老爷门下只有长哥儿一位不牢靠,才给抬了身边的丫鬟做的姨娘吗?只是没想到的是,过了这么些年,六姨娘孩子倒是生了,可却都不是男嗣。”
五姨娘静静听着,脸上闪过些了然。原来是为了七姨娘的事,看来这些年大太太为了杜绝更多的女人进府,可是没少下功夫啊。单看是八年了,除开自己,大老爷才仅纳了一位六姨娘就知道大太太的胸襟多小了。
“大太太本也不是这么不开路,不给脸的人。往上的大姨娘与四姨娘,不就是大太太身边的丫头给特意抬的姨娘做吗?可见大太太不是舍不得那一两个身份。”叹了口气,郑妈妈又说:“只是您是没看着那位未来的七姨娘,人是看着水灵俏人,可背景却不干净啊,年小的时候为了抵债,还给卖进青楼里做过跑腿丫头,虽说只是丫头,但总算是污秽上了。咱们袁府在渝州也算是名门大户,哪里能承载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知道的明白是大老爷的一时贪新,不知道的,还指不定以为咱们袁府是什么三教九流,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领进门呢。”
看郑妈妈说得一脸岔岔不平的,五姨娘就想发笑。大太太不在乎一两个身份?当年自己大了肚子进门时,大太太的眼神可差点没把她给吞了。像是就怕她肚子里怀的是个男胎似的,一脸的警惕。
是,大太太倒的确是亲手抬了大姨娘与四姨娘,可十多年来,大姨娘和四姨娘有分毫的机会怀子嗣吗?就连今年四姨娘终于怀了种,那也是大太太看日子长了,屋子里的确不该只有一位男嗣这般萧条,才特地下了宽裕的。若是大太太自己还有机会怀孕,还能轮到四姨娘?
想到这些,五姨娘就冷笑。这府上府下的,说是穿绫罗绸缎,住前院儿,主院儿的,可却都没有她这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