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言清敛下眸子,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随即他突然冷笑,淡瞥她一眼,问道:“这就是你将我引来的目的?我以为你真要将她带来给我,却不料你竟是为了这个?袁月,你就这么想成为我的女人?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他的话,就像一盆凉水,将月娘从头淋到脚,让她浑身顿时冰冷如冰。
月娘楞在当下,尚言清竟然也以为她是那种不知廉耻,就算嫁了人,也利用他心中所思,万般引诱将他勾引上床的女人,他怎么能这么看她?青梅竹马十多年,她在他心里就是这么不堪吗?
晏天锲冷哼一声,表情的充满不屑:“我还以为你们是真心相爱,却不想原来如此,哼,袁月,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而背叛我,值得吗?”说完,他看着越国公,静声请求:“父亲,这样不贞不洁的女人儿子不要,请父亲恩准,将她送到衙门纠治,该浸猪笼就浸猪笼,该如何就如何,儿子没有半点意见。”
“不……”越国公还没回答,月娘已经尖叫出声:“不……相公,父亲,不要将我送到衙门,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是冤枉的,是有人陷害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冤枉?”越国公冷眼眯眸:“你这样,还是谁都能冤枉得了的吗?就连客栈的小二都能作证,昨日一早你就开了客房,到了晚上,也是你亲自送尚少爷进房的,自此之后你也再没出来,你说,这还有什么可冤枉的?”
月娘真是无辜极了,什么叫害人终害己她算是明白透彻了,袁心蕊,一定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洞悉了她的意图,所以将计就计,李代桃僵,用她来顶替这场设计……那个女人,那个狠毒的女人。
越国公见她不说话,敛了敛眉,淡声朝外吩咐:“来人,将四少夫人押到衙门去,再去一趟袁府,将袁大人请到府中来,我倒要问问他,到底是如何教导女儿的,这才成亲几日?就学会红杏出墙了。”
“不……我真的没有,我真都没有……”月娘无法辩驳,她不可能将昨夜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她不可能说她本来是要陷害袁心蕊的,如今,她就像哑巴吃黄连,所有的苦都只能自己吞下。
侍卫三两下便锢住了月娘,在她身上随便套了件衣服,便拖出了房间,晏天锲看了尚言清一眼,很想问父亲为何不将奸夫也抓起来?
可他的话还没问出口,越国公便意味深长的看了尚言清一眼,朝自己儿子唤道:“走了。”
“可是……”晏天锲还想手什么。
可越国公态度强硬:“我说走。”
晏天锲咬牙,愤恨的瞪了尚言清一眼,才气恼的疾步出了房间。
待人都走了,才见尚言清捏着鼻梁,闭着眼睛,脑中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突然,耳边拍掌声蓦然响起,他顺势一看……门外的女人,一袭浅绿色的绒袍,竟是他魂牵梦遗的袁心蕊。
他掀开被子,强忍宿醉,快速跳下床,看着她焦急的问:“刚才你一直都在?”
心蕊笑着点点头,眸子清澈见底:“是,我一直都在,正是我所料到的,凭令尊尚大人的面子,我父亲果然不会与尚公子为难,尚公子可真是好福气,有个人人都给面子的父亲撑腰。”
她的话语尖酸隐射,尚言清怎么会听不出来呢,他咬了咬牙,蹙着眉慌张的解释:“昨夜她说会带你来,所以我才应约,却没想到这都是她的诡计,我并不是故意要见她,更不是故意要……”
不等他说完,心蕊便摇摇头,一脸无谓:“没关系,你不用向我解释,若是你非要解释,也该与我四弟解释,毕竟与你同床共寝了一晚上的,是他的娘子。”
尚言清拧眉,犹豫了一下,又道:“我遣散了府中的姬妾,你上次说的很有道理,若是当真钟情一人,世界上就只能忠诚于她一人,所以我愿意遣散姬妾,只等那个人回心转意,因此,我更没理由对月娘那样了。”
心蕊有些诧异的挑挑眉,看着他眯眸问道:“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我吧?”
尚言清凝重的点点头,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是,我没有办法忘记你,就算你已经嫁人了,我还是心存一丝侥幸,我想着,或许晏天皓此次出征会一去不回,边关危险,他可能会……”
“啪。”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突兀的刺痛让他瞬间一愣,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得大大的。
“我不许你诅咒他。”心蕊看着他的眼睛,毫无畏惧,一顿一顿的道:“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会跟他一起死。”
“为什么?”尚言清脸色微变,瞪着她,一脸痛苦:“那个男人为你做了什么?他到底有什么让你痴情至此的?”
心蕊微微一笑,笑中透露着一丝高傲:“不管他对我做什么,都能让我痴情不变,那是因为……我今生今世,只认定了他一人。”
“你……”尚言清眼神一戾,咬牙切齿:“你这是逼我杀了他。”
心蕊失笑一记,眼中满是嘲讽:“你?你杀了他?呵,若是你有这个能耐能杀他,我倒是该恭喜你了,不过,就算你杀了他,我也会跟她一起死……”说完,她不再恋战,翩然转身,洋洋洒洒的出了房门。
尚言清不依不饶的声音依旧在后面响着:“我不会放弃的。”
心蕊吐了口气,她是该庆幸自己就算嫁人了还能有招惹桃花的魅力呢?还是该悲伤,这些所谓的桃花为何都是些烂桃花?
走了两步,她突然想起什么,脚步猛然一停……尚言清以为她后悔了,心里登时一喜。
心蕊转身,走了回来,站在他面前,清清楚楚,也明明白白的道:“我忘了提醒你,对念汝好点,下个月她就要嫁给你了,你决定要给她的就是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丈夫吗?”
尚言清斜斜一笑,面露不屑:“我本就不想娶她,我的心里,只有你。”
心蕊盯着他蹙了蹙眉,有些无力了:“你从未见过她,你怎么知道她不值得你爱?怎么知道有朝一日她不会取代所有人,占领你心中的第一位?我告诉你,念汝就像一汪清泉,干净无质,她的世界永远简简单单,在的梦想就是与她的丈夫,过最平凡,最幸福的日子。她不会恨一个人,就算那个人欺负到她头顶上了,她也学不会恨这个字,她没有主仆观念,她能跟任何人成为朋友,她是独一无二的。尚言清我告诉你,如果你对不起她,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悲哀的人。当然,你可以不信,我们也可以试试……”说完,她最后冷瞥他一眼,脸上挂着平静无波的笑,旋然转身,翩惹的身姿慢慢消失在木质楼梯的拐角。
盯着逐渐消失的背影,尚言清心里微微发誓,对着空气,他淡淡反驳:“不会的,这个世界上,不会出现比你更让我充满新奇,念念不忘的人了,一定不会的。”
月娘与人苟且,被捉奸在床的事因为晏家与袁家的极力隐瞒,倒是一直没公开……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日在场太多人,包括客栈的住客,小二、掌柜,因此这个消息也还是在七天后,变得街知巷闻了。而元娘,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
她叫来了红缎,一脸阴郁的看着她,厉问:“上次叫你送信给月娘,让她忍耐忍耐,我会想办法救她,你不是说信已经安全送到她手上了吗?怎么她还会做这种事?”
红缎一脸委屈,跪在地上连连保证:“主子明鉴,四少夫人身边没有贴身的丫头,奴婢怎敢随便将信送到别人手中?奴婢确定是亲手将信送到四少夫人手上了,她还当即看了信,嘱咐奴婢回来与主子说,她明白了,她会继续忍耐的。”
元娘眉头微拧:“月娘的性格我知道,若是不到逼不得已,她不敢单独做事,你真的将信交给她了?”到底红缎是袁心蕊以前的丫头,元娘开始有点不放心了。
红缎擅于察言观色,自然看出了与元娘对自己的质疑,她咬了咬牙,突然顺手捞起一盏茶杯,丢到地上砸碎,再捡起一块碎片,抵住自己的脖子,流着泪看着元娘,悲愤愈加的道:“红缎的命是主子给的,若是主子这怀疑红缎,红缎愿意以死以表清白……”说完,瓷片的尖角登时刺入皮肤,殷红的血液划了出来。
“住手!”元娘眼神一眯,一掌挥开她的手,盯着她脖间流出来那货真价实的血,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哪里是不信你,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偏激?”
红缎也不管脖子的伤口,红着眼睛辩驳道:“主子,红缎什么都没有,就是尚存一丝骨气,若是红缎当真做出了,奴婢万死难辞其咎,可若是奴婢没错,奴婢就算死,也要告诉所有人,奴婢就是没做错。”
元娘看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睛,内心的质疑慢慢消减了些,她点点头,亲自将她扶起来,再转身对一旁的葶儿道:“将她带下去敷药,晚些再到衙门去打点打点,我要见月娘。”
葶儿在元娘身边多年,自然知道她的心意,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主子,虽然那是您的亲堂妹,可是如今时局敏感,还是不要见的好,如今府中多少人等着看您的笑话,若是有人知道您竟然去见那不知廉耻,等着被浸猪笼的***人,只怕对您的名誉不好。”
这事元娘又怎么会没想到呢,她也不想见月娘,可是她总得了解情况,还得嘱咐月娘,一些不该说的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哎,不管怎么计算,她也是非去不可的了。
叹了口气,她继续吩咐:“行了,你别管了,按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记住,不要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