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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当太阳又一次****翻在床上的时候,夜晚到来了。当夜晚再一次降临,白天未继续完的事将再一次以更加狰狞的面孔出现,所以是真的——晚上有鬼。

白天身旁都是人,大家压抑着维持了表面的平静;但只有两人的夜晚,这不愉快的话题注定得不到控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嘭”的一声炸死人。

不信,你听。

“你真要走?”傅蜃楼跟个复读机似的,又问了。抓着玻璃杯的水捏得死紧,好像这样,叶诗哲也就被他抓牢了一样。

“你真不跟我走?”叶诗哲反问,又将皮球抛了回去。

跟白天一样的答复,但再一次听到同样的答案,傅蜃楼眼里还是闪过了一抹受伤,他也说着跟白天一样的话——明年。

叶诗哲垂着眼,睫毛浓密像一把小扇子,他说:”明年我就进不了学校了。“学校都进不了,去那里还有什么意义?

傅蜃楼沉默,刚毅的脸上一片寂静,只听轻轻一声”砰“,他把水杯放在了桌上。听起来声音很轻,但杯内水却摇晃得厉害。向来无所不能的傅蜃楼好像一下脱去了他超人的披风,他看着灯光下叶诗哲冷漠的身影,突然哑哑地叫了一声:“宝宝。”

上辈子傅蜃楼临死前也是这么叫他。叶诗哲垂着的眼睛一下抬了起来。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沉默了一会儿,叶诗哲终是被傅蜃楼眼里满满的不舍刺得心软——上辈子临死前,傅蜃楼也是这么看着他。

“我先去,你可以明年再过来。”叶诗哲退了一步,再次垂下了眼。明年,明年傅蜃楼怕是更走不开、更不会来了吧。他清楚的知道梦想对于人的诱惑力,尤其是正在逐步实现的梦想,更是黏糊得人寸步不离。将心比心,他叶诗哲能够为了一纸录取如此舍弃,傅蜃楼又焉何不会因他的政治抱负放弃他叶诗哲?

“我不准。”傅蜃楼说,眼里的不舍被坚定取代。

阿哲先去?现在5月,就算阿哲开学再过去那也是7月,今年的7月到明年还有多久?其实也不久,只是刚好够叶诗哲把他傅蜃楼给忘记而已。傅蜃楼太清楚叶诗哲了,以叶诗哲对绘画的痴迷程度,如果不在他身边呆着,不用说几个月了,几周就足够他把人忘干净了,更何况,傅蜃楼心里清楚,他连真正走进这人心里都还没做到。如果他傅蜃楼现在死了,他相信叶诗哲会难过,但难过不了多久也难过不了多深——还不及他搞丢一幅心爱的画的伤心程度。

叶诗哲移了移身子,仰躺在沙发上,眼睛直杠杠地看着头顶的吊灯。灯光是橘黄色的,据说这种光放在家里很温馨,但其实你盯着细看,会发现灯源处好像也是冷冰冰的白色。

“听外公说,3岁那年,是你陪我去的果园,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4岁幼儿园我闹着要回家,最后是你陪我回的;5岁我拗着要去划竹筏,也是你陪我去的;6岁要去河边摸螃蟹,还是你陪着……好像每一次做点什么,你都陪着的,怎么这回不行了吗?”叶诗哲说得挺慢的,他在慢慢回忆,人生的每一步身边都有个傅蜃楼,明明每一次都陪着,怎么这次不行了呢?说来真是巧,在他如此努力喜欢的时候,不陪了。哦不,不是不陪,是不准。

傅蜃楼听得很认真,尤其叶诗哲最后那个问句,语气很轻问得很委屈,傅蜃楼一口牙咬得死紧,指甲掐入掌心才勉强抑制住心疼,终归是他自己无能了,不能在两个月内处理完事情才让叶诗哲这么难过。

”我尽快把事情处理完,最迟明年,“傅蜃楼口腔内壁被他咬出了血,”好不好?”

明明就是两个月内可以处理完的事,但傅蜃楼还这样说,所以,还是不行吗?叶诗哲有些心灰。

在这样温馨的灯光中,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傅蜃楼走过去开了门,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人走了进来。

“傅少,这是今天摘的枇杷,我看您都没怎么摘,特意给你送来。”然后这人像突然发现叶诗哲一样,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叶少也在这里啊?”

叶诗哲闻言扯了下嘴角,哂笑了一声,“陈二?“

”哎,难得您还记得,以前多承蒙您关照。“陈二鞠了一躬,语气很诚恳,好像真的挺感谢叶诗哲的。

叶诗哲一边接过陈二提着的枇杷,递给傅蜃楼让他拿去洗,一边又问道:“你在这里工作?”

陈二点点头,又鞠了一躬,“是的,还是傅少给安排的,上次是我错了,谢谢傅少叶少肯给我机会,我一定好好改。”

叶诗哲转身走开了,没受他这一躬,见他又站直了,才说:“有事跟你傅少说吧,我困了。”说着就要往房间走。

陈二连忙接话:“没事没事,我就是来送枇杷的,这也送到了,不打扰了,谢谢叶少。”说着又冲厨房喊了一声傅少我走了,转身带上门出去了。速度麻利得好像叶诗哲在背后追他。

他前脚走,后脚傅蜃楼就拿着洗好的枇杷出来了。随手就剥了一颗喂给叶诗哲。

叶诗哲哼了一声,偏头不吃,转身“砰”一声摔上了房门。

原来这个不准里还包含了不准开除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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