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站在我面前。
说来可笑,明明和他才刚刚认识,马上就要深情地接吻,这就是演员。
回望着他那温柔多情的双眼,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另一双清澈见底的紫眸。
恍惚间江夜变成了精市,我对他柔柔地笑,带着些许羞怯、些许期待。
他扶住了我的肩,深情的眼渐渐靠近,气息交缠、眼神迷乱,我们缠绵地吻在了一起。
那不是精市。
那不是他柔软清香、如花瓣一样芬芳的唇,那不是他清凉纤细、如青葱一样修长的手指,那
不是他轻浅均匀、如清风一般柔和的呼吸,那不是他……不是!
顿时对正在唇上辗转吸吮的另一双唇厌恶起来,恨不能马上躲开,所幸我现在演的是一个纯
真生涩的女孩,我的僵硬与排斥不自觉很含蓄地表达出来,会被观众自然地理解成为被动与
没有经验,甚至是意乱情迷。
不管怎么说,这个难捱的吻终于在很久以后结束,我因为缺氧而很自然地表演出了少女的娇
媚情态,拿眼儿偷偷望他,又急忙低下头,双颊红润,不胜羞******场一片寂静,半晌导演才叫了出来:“太完美了!一遍过关!”
太好了,真高兴不用拍很多次。
“刚才那一刻,我有了初恋的感觉。夏音,这是我人生最美好、最难忘的一个吻。”江夜望
着我的目光毫不掩饰他的欣赏。
“谢谢。”接吻接得这么同床异梦还能让他沉醉,现在真是世风日下啊。
“夏音,刚才薰跟我说,这是你的初吻,真的吗?”导演跑过来。
“恩?恩,差不多吧。”我犹豫着承认了,想把刚才和精市接吻的回忆当作一个人的秘密藏起来。
“那你真是太棒了!夏音,真是天生的演员啊!”
我浅笑着,眼神却不由飘到精市那里,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场边,身影是那么失落和孤单,就
像很多年前那个没有人陪伴的小男孩,心中一痛,再也顾不得与导演敷衍,对他们点点头就向精市走去。
精市望着我,清澈的眼睛里面似乎有委屈的痕迹,我坐在他身边柔声问道:“你怎么了,精市?”
他伸出手,递过来一张纸巾:“擦擦吧。”
我一怔,接过来道了谢,在唇的四周略微擦了擦——还上着妆呢。
他静静地看着我:“演员是不是都这样?明明彼此都没有感觉,却还要表现的好象多么相爱一样?”
今天的他好象有些反常。
我仰头望着天空笑了:“当然,这是一个好演员最基本的素质。”
“可是我不喜欢这样……”他低低的声音闷闷地传来,“那不是很委屈自己?”
我刚想开口,导演就喊了起来:“夏音!开拍了!”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转头温柔地望着精市:“拍戏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好玩的事,如果你
觉得无聊的话,记得自己打车回家哦!钱带了没?”
“夏音姐姐,为什么你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呢?”
我闻言愣住了,真的呢,原来我一直习惯性地把他看成小孩子,所以在发现他已经长大的时
候,才会那么不习惯、若有所失。
这段时间其实真的有些忽略他了,因为工作的关系,虽然心中挂念,可是很少与他碰面,一
眨眼,我的小精市已经褪变为一个带着淡淡忧郁的美丽少年。
深呼吸,我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那么,长大了的精市,要不要夏音姐姐借你打车的钱?”
这一场,戏分两边拍。
江夜在网球场这头搂着一个女孩亲密地谈笑,我在那一头拿着精心烘烤的蛋糕幸福甜蜜地朝这走来。
就这样目睹自己男友的背叛。
————
“这位是?精市,不介绍一下吗?”
“呃……我是他的……”
“女朋友。她是我的女朋友。”
“你好,我是他的邻家姐姐,精市就拜托你照顾了!”
“呃……那个……我不是……”
“你不用担心,我们感情很好。”
那天的对话清晰地在耳边响起,伤心欲绝的表情覆盖了我的容颜。
这时江夜恰好抬起头——我知道摄影师会给我一个特写——我毫无保留地发泄出了当时内
心的伤痛,眼圈红了却极力忍住,倔强地不愿落泪。
我看见了江夜愀然变色的脸,他的这个反应不是演出来的,我的表情有那么打动人么?
不经意间看见了精市动容。
我转过身,拼命地向外跑去。
他在后面追赶。
在跳下台阶的时候,忽然一阵钻心的痛从脚踝传来,我动作一滞,他追了上来。
“小加!你听我解释……”他试图抓住我。
“你放开!我不要听!”拼命地挣扎之下只觉得脚越来越疼,伴随着每一个剧烈的动作而抽痛。
他用力抱住我,任凭我“用力”锤打。
我的动作渐渐弱下来,到最后安静了,慢慢地推开他,静静地痴痴地凝望他的脸,搂住他的
脖子踮起脚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然后转身离开。
踮脚的时候一阵抽搐,幸好镜头拍的是他的正面,不然一定要重来。
接下来我努力维持着步履的优美,留给他一个像是随时会消散的纤弱背影,同时露出心碎的神情。
虽然疼得我快要五官变形,可是心碎和疼痛毕竟有区别,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滴,两滴,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仿佛回到了那场大雨中,伤心的感觉犹如灭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