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走出殿外很远,她才停下脚步,扶着近旁的回廊,再次干呕起来,这一天几乎没有进食,自然也吐不出什么,却依然阻挡不了来势汹汹的初孕反应。
腊月寒冬的夜晚,冷风呼啸而过,不遗余力地要将一切事物,都笼罩进寒气逼人的世界。
塞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好不容易压住孕吐,正要起身回房,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怨毒声音:“你竟然嫁给了神族皇子。”
即使许久未曾出现,那娇蛮无礼的声音也始终难以忘掉。
无法视而不见,塞可只能不情愿地回头,对着绾冰怨怒的脸,说道:“公主万安。”
绾冰眉眼间满是不屑的冷笑,一双冷眸凑过来,凝视着塞可淡然自若的面孔,说道:“真是个薄情寡义的女子,他对你一心一意,你却这样辜负他。”
塞可厌恶地蹙了蹙眉,与绾冰的关系本就剑拔弩张,个中缘由更没必要说与她听,于是便没好气地说:“公主若是来兴师问罪的话,还是改天吧,小女今日身体不适,要回去休息了。”
话落,她也不再理会绾冰愤怒的神色,转身径自离开。
绾冰向来娇蛮,生性高傲,眼见塞可对她如此不敬,立时愤怒不已,哪肯让塞可这般轻易离开。
她箭步上前,一把拽过塞可纤细的手腕。
恰逢腊月寒冬,湿滑的地面已结起薄冰,塞可骤然被绾冰拽回来,不由自主地踩上那光滑如镜的冰面,一个重心不稳便摔倒在地,腹部狠狠撞向了廊柱。
顿时,一阵剧烈的绞痛袭遍全身,塞可紧紧捂着腹部,唇间忍不住溢出痛苦的呻吟,苍白的面孔瞬间布满涔涔而下的冷汗,寒风拂过,吹得脑仁也跟着阵阵发疼。
绾冰本是满腹火气地要找塞可算账,骤然见她这般痛苦地倒在地上,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却依然嘴不饶人:“喂!不就摔了一跤,至于吗?”
塞可已痛得神情恍惚,耳畔一阵嗡鸣作响,根本没听清绾冰在说什么,青紫的嘴唇勉强扯出一点虚弱的声音:“救……救我……”
“小可!”当那道惊怒交加的声音隐隐出现,塞可苍白的面容微微一怔,唇角牵动起一丝诧异,到嘴的话却又哽在喉咙。
沈星尘焦急的面容隐在清冷的夜幕下,宴席上镇定自若的深沉,在凝眸对上塞可此刻苍白痛苦的脸后,瞬间化为乌有。
当触到她冰凉的手,他心疼地紧锁剑眉,乌墨般静默的眼眸覆上深深的疼惜,他从冰凉的地上将她抱起,紧紧拥在怀里,想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冰冷无助的身体。
自始至终,沈星尘的眼中都只有塞可,看也没看旁边的绾冰一眼。
当他抱起塞可转身离去,身后传来绾冰不甘的娇喝:“她都已嫁给神族,你何必还这般关心她?”
沈星尘停下脚步,微微侧眸,眼底闪过凛冽的寒光,“你若再敢找小可麻烦,便是与整个妖族作对,别怪铜台山不顾结盟之谊,翻脸无情。”
绾冰眸中有淡淡的泪珠滑落,她无力地靠在廊台,凝望他决绝的背影,苦笑:“不过是个已嫁为人妇的女人,值得你这么做吗?”
当沈星尘抱着她踏入客房,塞可的脸色已惨白得几近透明,一双薄唇也白得毫无血色。
恍惚间,只觉得一双温暖的大手,柔软地覆上小腹,似有一股没入体内的柔和暖流,驱散了纠缠不休的绞痛。
渐渐地,意识回到身体,双颊也染上淡淡的晕红,一张苍白的脸终于恢复了些血色。
她缓缓睁开眼,发觉自己正靠在沈星尘怀里,他的眉眼间满是柔和的疼惜,见她醒来,他才终于安心。
似乎知道她心中所忧,不等她开口,他便淡淡地说:“孩子没事。”
刚刚在她痛不欲生时,他催动内力替她安胎,好在那一跤摔得不重,也算有惊无险。
“我已着人熬制汤药,替你补气养血,记得切不可再着凉。”沈星尘将她轻轻放在卧榻上,又为她盖好被子,替她暖着依旧冰冷的小手。
塞可哑然失笑,默默将手抽回,道:“你忘了我现在是谁的妻子,我只能在这呆一会,免得徒增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