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看着那个小巧玲珑的有些怪异的小狗,看着小狗眼睛上面两点浅浅的色斑,圆圆的,好像黑色的眼睛上面,有两只白色的眼珠。
“七星殿?”陈玄一眼看出了小狗的来历。他抬起头,看着路边的吉普旁,站的笔直的,头发依旧那么柔顺的背在脑后的唐教授。唐教授也在看着他。现在的陈玄有些狼狈,可是,陈玄的阳光是淡然的。
“你每一天都变得不同。”过了很久,唐教授才感叹了一声。然后停顿了一下,一个标准的转身动作,拉开了吉普车门,“上车吧!”
陈玄上了车,有一个人下了车,去扶他摔倒的小50,然后,司机好像没有看到那个人下去一般,发动了吉普。吉普车哦缓缓移动,道路两边的景色在向后不断的漂移。两人并排坐在后座,前座空着。陈玄再等。唐教授在沉思。车厢里很安静,陈玄可以闻到淡淡的雪茄的味道。
“横天师是很强大的存在!”唐教授说道。
他的思绪在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忽然间出了一会儿神。他想到了很多年前,自己大概二十岁左右,那个时候的他,站在藻露堂的柜台后面,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想象并羡慕着这些人自由的生活,于是,他看到了那位老道士。
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是老道士打趣的原话。
他遇到了他,他遇到了他!他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可惜,再也看不见了!所以,唐教授有些伤感,他说道,“他的师父,见过横天师。”他这样为自己要说的话来了开场白。“这个世界,是个人吃人的世界。”他说道。“只不过,在幻象一般的人生里,被吃或者吃着的人都感觉不到……”
“不懂!”陈玄苦笑着回答。
陈玄和唐教授坐在吉普车内开始了改变陈玄人生的对话,与此同时,在定县喜临门酒店最豪华的闻香来包间,鑫生有限公司的一二号人物,还有靳婷婷姐妹,靳婷婷的丈夫朱元更,靳玉莲的丈夫,刚刚成为县教育局副局长的乔然正在觥筹交错。
“这次谢谢大哥了!”靳玉莲满面绯红,更添女子的娇媚,她咯咯笑着,眉目之中都是事业有成的得意。另外几个人也附和着说着祝福的话儿,只有宁缺在心中冷笑,他的脸上却是激动和兴奋,他率先拿杯子和靳鑫生碰了一下。靳鑫生的黑脸容光焕发。
他端着酒杯,嘴角微微有些歪斜。滋溜一声,他喝干了玻璃酒盅的五粮液,然后坐了下来。几个人都坐了下来。“这次青山的事情处理的不好?”靳鑫生想了想说道,“大哥,这次那边出了疯子杀人的事情……”朱元更赶紧站起身,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啪”的一声响,有鲜红的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靳鑫生的手里,握着半截子五粮液的瓶口。刚才还笑意颖然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于是,他脸上的那条白线更清晰了。“你能弄个锤子事情?”他顺手扔了手机的破瓶子,坐在那里,脸上的黑气像一条一条隐约的线。
靳婷婷两姐妹愣住了,靳玉莲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乔然的手悄悄抖了一下,筷子夹着的一块红烧肉掉在桌面上,他默默夹住,塞进了嘴里,缓缓咀嚼。
“十万块钱?”靳鑫生说道,“你跑到西京城用老子的钱睡女人,当我是瞎子吗?”靳鑫生嘿嘿的笑起来,“事办好了,我也无所谓,可是,事情办好了没有呢?”朱元更站在那里,鲜血流了满脸,面颊通红。“啪”得又是一声,又是一个空瓶砸在他的头上。
“大哥,别打了,再打我急了!”朱元更恶狠狠的抬起头,双眼通红的说道。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浑身都在颤抖,一股怒火从心底涌出,瞬间到了大脑。靳鑫生,你算个什么东西?想当初,你苦苦哀求,我才给你办了企业的卫生证,将那个烂货塞给老子,他妈的……他越想心中的怒火更盛,下意识的,身子向后靠去,准备找些什么。
他的后腰忽然一痛。他的怒火瞬间就因为一把摸着的液体熄灭了。他低下头,看着手背上还在流淌的鲜红得血,不敢置信的看着身边的宁缺。
宁缺咧着嘴对着他笑。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半尺的藏刀,蓝盈盈的刀刃上,微微一点血光在闪烁。宁缺笑着扭过头去,看着靳鑫生问道,“大哥,你不要累着了,刚从医院出来。”他顿了顿,转身在朱元更身上又捅了一刀子,顺便对着大张着嘴巴的靳婷婷竖了竖眉毛,身体的某一处都有了反应,于是,扑哧扑哧,又捅了两刀。
朱元更踉踉跄跄的扶着椅子,当他感觉到自己体内代表生命的液体在向外一股一股的冒着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想到了有关靳鑫生的许多传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都不敢辩解一句,“大哥,大哥?”他惊恐的声音像是一只快死的猫,他忽然推到椅子,鼻涕眼泪和着鲜血,泣不成声的哀求,“大哥,大哥,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已经晚了。”靳鑫生冷冷的说道,“你出局了!”
宁缺嘿嘿怪笑了一声,他举着明晃晃的刀子,刀刃贴在朱元更的喉咙上,“走吧,朱科长”。“宁哥,宁哥,宁哥?”朱元更哭嚎起来。
“大哥?”靳婷婷和靳玉莲不约而同的开口,然后姐妹俩互相对望一眼,又不约而同的住口。“好吧,我原谅你了。”靳鑫生笑了,他笑着说道,“宁缺,带小猪去医院包扎一下,那个侯大夫医术不错的,给我看病的那个,呵呵!呵呵。”
宁缺愣神片刻,侯大夫不是给打的到西京去了吗?随即,他醒悟过来。他笑着把刀子别到小腿上绑着的刀鞘里。真酷啊,他想到,跟电影里香港那些明星一样。“朱哥,走吧!”说着话,他踢了朱元更一脚,“w我下手有分寸,都捅在肥肉上,没事的。”
“哥,真的原谅了!”因为心中太过惊恐,他都忘了身上的疼痛。
“我总不能让我妹子成了寡妇!”靳鑫生看着他,朱元更心中一阵寒冷。“走吧!要不要我扶着你?”宁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哥,我跟着过去吧!”靳婷婷低着头,不敢面对靳鑫生,小声的说道。宁缺看到她紧紧咬着的嘴唇,肚子里升起了一股邪火。
“你去做什么?你不去吗?”靳鑫生一句话面对两个人。
“去,大哥,我去。”朱元更陪着笑脸,忍着疼痛,忍着心中的惊恐。靳鑫生笑了,“这就对了,婷婷,自从你嫁过去,我们好久都没在一起喝酒了。”靳婷婷一脸苦涩的笑容。
宁缺和朱元更走了出去,带上了包间门。
“啪!”靳鑫生拍了一下桌面,众人都吃了一惊。“吃饭,”他说道,“再不吃饭,菜都凉了。”说完,自顾自的拿起了一个馒头,加了一点辣子,也不就菜,就这样吃着。
“大哥,我这次竞聘,从您那里拿了……”乔然也加了一个馍,他却没有吃,而是扶了扶自己鼻子上的眼镜,问道。“一家人谈什么钱,”靳鑫生把嘴里的馍吃完后,似乎才听到了乔然的话,他微笑着说道,“哥啥都没有,就是有钱,哥的钱,就是你们的。”他说的豪气干云。可是,桌子上没一个人附和,没一个人笑。
看来,只有宁缺了解自己啊?靳鑫生的心中忽然阴暗起来。他扭头看了自己两个妹妹一眼,又看了看对面故作镇静的乔然,心中更加阴冷坚硬。
“明确一下,幼儿园里有我50的股份,每年都有分红。”他忽然间没了兴致,不想再跟他们绕圈子,斩钉截铁的说道,“乔然升官了,每年给我两个重点高中的名额。”
他开始亮明了吩咐,“我要青山那里的地皮,还要陈家河那个奶粉厂,乔然,你给想个办法,哥有的是钱!所以,哥想要更多的钱。”他顿了顿,看着桌子边的三个人,说道,“忽然之间,我想当官了,不管是乡长还是县长,总得过过瘾吧,要不,多没意思!”
三个人集体愣在那里。
酒店门外面的小巷子里,宁缺把沉重的朱元更塞进蓝鸟车的后备箱,然后拍了拍手,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半烟就灭了,全是淡淡的腥味。他将烟头扔了,又吐了一口唾沫,这才开车上路。他没有去医院,而是去了香肠厂。如今的香肠厂,缺肉啊!
将朱元更的尸体处理了,他洗了澡,洗了车,然后,开着车来到了靳婷婷家的楼下,又抽了一根烟,没有看到靳婷婷人影。想了想,他将车远远的停到一处背巷子,走了过来,轻车熟路的上了三楼,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去,上床,脱光衣服,就这样躺着。
宁缺没有开灯,而是在黑暗中睁着自己的双眼,看着眼前的黑暗。他越来越看不透靳鑫生了。靳鑫生已经很有钱了,所以,眼前的这一切,应该不是为钱?他现在在干什么?他现在想干什么?自己现在就是鑫生公司的实际操作者,这是宁缺一直梦想的事情,但是,现在的他没有欣喜,只有空虚和担心,还有莫名的惊慌。
靳鑫生不会放过自己的?他对自己说道。
当然,他也不会放过靳鑫生,他们之间,彼此是彼此自由的牵绊。多么扭曲的宿命啊!他到底在弄什么?宁缺想到了那本书。
“横天师之所以称之为横天师,因为,成就天师,横行霸道!”唐教授说道,“修道之人,口口相传,上三仙,下九鬼,半截江山半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