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谢风儿的鲜血起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反正,陈玄的眼睛又恢复了正常模样。对着镜子,他看了一眼里面的镜子,脸色已经渐渐红润,但是,陈玄看着里面的自己。有一种奇怪的恍惚感觉,就是里面的自己并不是自己。
可能只是一个表象。
想了想,他戴上了墨镜。他今天要去省城。世间是很紧的。他昨天晚上回到定县,没有回家,而是在招待所里呆了一晚上,下了楼,结了账,吃过早点,小庙这才急匆匆的赶来,给他送了五千块钱。
无法形容现在陈玄的心情。他感觉自己正在向一个看不见的深渊划落,偏偏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这是深渊吗?
他一晚上都在回忆自己那一天的神奇,他可以利用到自己之外的力量,而且,是一种巨大的,超乎寻常的力量。这力量满足了他内心深处某些隐藏的东西。
小苗看着他,似乎有许多问题要问。可是,陈玄站起身,坐了一个三轮走了。他来到了长途汽车站。定县一共有两个汽车站,一个是通往乡镇的二运司,一个发长途的一运司。在一运司的门口,陈玄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赞新的切诺基。
比公安局的吉普车最起码大了一圈,白色的切诺基,黑色的玻璃。他在切诺基的倒车镜前摘下自己的墨镜,看了一下自己的仪表,顺便把自己口角残余的豆腐脑用舌头一舔,消灭了。
车里面的靳鑫生透过黑色的玻璃窗看着他。他守在这里三天了,按照自己得到的那本小书上记载,那个人没可能挨过三天的。那个术法是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最厉害的攻击术法,名字叫做雷火碗。
他已经中了雷碗,按照书上的记载,第二天雷碗开始生长,第三天,他的肚子之中就会出现火碗,到了第五天,第三只碗进入他的肚子,那么,雷火碗就会爆炸,即使是神仙,从内里的爆炸也会要了他的命。
可是,昨天,家里的两只碗忽然碎了。所以,他命令宁缺守在二运司,自己守在一运司。那个人即使破解了自己的雷火碗,但是已经元气大伤,他一边紧紧关闭着车窗抽烟,一边观察周围的一切。
自己就在袅袅起伏的香烟之中,有一种异样的感受,就像自己成了神仙,受到无数人的敬仰与信服,就像自己坐在香烟缭绕的神殿之上。这种感觉真的很美。
然后他看到了陈玄。
开始他笑了笑,随即,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下来。他感觉到一阵不由自主的恐慌,他觉得他似乎见过这个人,可是,在哪里见过?为什么见过,有些不太确定。看他吃豆腐脑的样子,就是时下最流行的一个闰土。
靳鑫生打开了车窗。车窗是无声的落下来的。一股呛人的烟雾滚滚冒出。陈玄吓了一跳。回过头,他看到了脸上带着古板笑容的靳鑫生。两人互相对望了几分钟。陈玄认出了他,是的,自己与苏蕾算卦的时候,他骑着一辆自行车。
他笑了笑,看着喷薄的烟雾,说道:“我以为着了火,吓坏了!”说着还耸了耸肩帮。
“我们以前见过吗?”靳鑫生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让脸上的笑容活泛,而是,笑容彻底的消失了,他板着脸看着陈玄,就像富人看着没钱的乞丐用自己的脏脚踩在自己的名贵地毯上的眼神。
“好像-没有吧!”陈玄笑着说道。
靳鑫生从心里厌恶那种笑容,他觉得对方的笑容是伪装的,带着一丝隐藏的邪恶,还有其他的什么隐藏在其中。他心中忽然腾腾的升起一股怒火,那股怒火变成声音,在他的脑袋里面喊着:“干掉他,干掉这个穷匕!”
靳鑫生手里握着一把黑市的五连发。以他今时今日的在定县的地位,什么都可以得到。这是他为了害怕再碰到那个怪人?其实,那个人不是怪人,是和自己一样的人。这样的人最可怕,自己已经用尽了全力,他不知道对方的底牌!
原来自己并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么,自己突如其来的车祸,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滚吧!”他克制住心中那种杀人的冲动,冷冰冰的说道。他摇上了车窗。
陈玄一时茫然,一时愤然,一时不知什么感觉。
那人的变化很大,脸色更青,然而,青色的脸庞正中,有一道似乎虚幻似乎真实的白线,它将那张脸似乎分开了,一半脸面是阴森的,一半脸面是邪恶的。他的脸色不好,非常不好。
有一种与生俱来便有的敌对感。他其实心中一直让自己离开。可是,另一个思想让他坚定的站在那里。
今天的他,已经不能发动干泪眼。可是,自己的心中波澜起伏,似乎预知到了什么。他总是希望多看看那张脸,多说两句话,这完全是来自内心的想法。可是,对方粗鲁而烟漫的拒绝,他用一扇车窗将两个人放在了不同的世界。
陈玄想了想,转身走向了售票口。靳鑫生紧紧握着手里的五连发。他终于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他曾经在某一天,跟着还不是自己头号战将的宁缺,隐藏在了那满是芳香的麦地中,然后看到了一场好戏。
这只是一个小角色,自己太紧张了。他一边想着,一边放下了手中的五连发。喽啰的事情,要喽啰自己去解决。他不自然的想到了宁缺,不知道现在的他发现什么没有?他心里这样想着,眼睛却依然盯着窗外的陈玄。
他的个子不高,四肢有些变形,尤其是两只粗长的胳膊,已经垂到了膝盖的下面。他站在售票口的队伍中,有些吊儿郎当的感觉。靳鑫生忽然有个想法,自己推开车门,拿着五连发悄悄的走过去,然后,举起它,对他的脑袋。
“砰砰砰砰砰!”五声过后,他会看到他满脸血泊的倒下去,身体不住的抽搐。再也看不到那张讨厌的脸!
他这么想着,却没有做。他又点起了一根烟。
自己的心情,很久没有这么乱过了。
“嘟嘟嘟!”他放在方向盘前面的手机响了。这是他新买的摩托罗拉大砖头,一万多快钱。他拿起了电话,按了接听键。
“哥,我的幼儿园今日开了,你过来吗?”里面,是靳玉莲的甜腻腻的声音。“好,过一会过来!”靳鑫生想了想,回答道。
他挂掉电话,忽然间就想到,家里面还有一个人,是自己的累赘,现在不需要他了——他已经老了。他想到了靳球整。这个老不死的,自从痴呆之后,倒是给靳鑫生带来了许多好名声。
在他清醒的时候,带给靳鑫生的只有谩骂和痛苦的记忆,可是,他痴呆之后,靳鑫生的人生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摸着五连发,想要结束这一切。玉莲回来了,一切要做的完美一些,不应该这样吗?
他心里一直顾忌靳玉莲,这个女子不像是一个女子,胆大,疯狂、有野心!不能给她看到什么,知道什么?他心里想着,抬起头,已经看不到陈玄的身影。“一个喽啰!”他嘴里骂了一句,发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