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一古靠着妖魂香的庇佑,一路上倒是十分通畅,朝着远处一团紫气聚集的方向走去,翻越三分石,穿过溪流石河。
翻山越岭,气喘吁吁却丝毫不放慢脚步,一路观察着小师弟可能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一边执着地向未知的前方走去。双脚麻木,没有任何知觉,前进的步伐早已深深植入其中,除了行走,没有其他反应可以证明它的存在。
一路上未曾发现任何踪迹,脑中一片空白的赫连一古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紫气萦绕、气势恢宏的洞府门前。一块高数丈的巨石矗立于洞口,抬头从紫气仙雾中望去,只见巨石上刻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入者无归!
不能确认小师弟是否已经进入洞府,一古犹豫了片刻,又举起左手,对着洞口一探,像是阴阳铃铛似有感应一般,手环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赫连一古毫不犹豫绕过巨石的警告,走进紫烟洞府。
洞内宽敞明亮,一股轻气从面前的石田上方袅袅升起,石田的尽头已被水雾和紫气遮掩,只能隐约看见流动不休地泉水如丝绢盈盈而下,落入地底。一束阳光倏地闯入,丝绢华彩四溢,清透的紫气点缀其上,美不胜收。
赫连一古无暇观赏此番美景,环顾四周,悄无一人,石田右侧似有一条可以直通其内的小径,狭隘的小径阴沉沉的独遗于一旁,令人仅望一眼,便心生寒意。
沉了沉心绪,赫连一古从石田的右侧走入黑暗中,日光无法进入,只有或垂或立的怪石散发着零星幽暗的光芒指引着一古前进,小径曲曲折折,一片寂静的世界里只余下他的心跳声。不知道走了多久,耳边传来了潺潺流水声,透过怪石的光影瞧去,却始终未发现水流的踪迹,更加不知它究竟要往何方而去。
赫连一古亦是如此,他不知道小师弟身处何方,更不知道自己将要前方何处,这条悄怆幽邃的小径仿佛没有尽头……
“滚!否则我吃了你!”
一个声色俱厉的声音倏地传来,随之扑来一阵灼热的大风,赫连一古毫无防备,就瞬间被重重甩至墙角。
晕乎乎地蜷缩在墙角,在不知进退之时,脚边一条拴着小铃铛的手绳刺入紫眸中,赫连一古慌乱踉跄地扑到遍地尸骸之中,捡起了一块残破的衣料和铃铛手绳,瞬间只觉得脑中空白一片。
“玄心……玄心……”这是万俟玄心的手绳和衣服……
手下冰冷的枯骨,拉回了涣散奔溃的神智,赫连一古将碎布和铃铛手绳用力揉进掌中,在一堆枯骨中,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面色决绝地朝着小径前方走去。
“你就不怕死!”
随着赫连一古的靠近,岩洞深处再次传来低沉的狂吼,一阵成年人也无法抵御的飓风呼啸而来,赫连一古再一次被热浪狂风重重吹倒在地,热焰带来的不是温暖,而是比寒冰刺骨还要深刻的绝望。
被压迫在地,无法动弹的赫连一古,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艰难地冲着无尽黑暗喊道,“你放了我的朋友,我给你吃!你放了他,放了他!!”
“朋友?朋友?朋友……”
狂风兀地消散,空气中只剩下一声声嘶哑深沉的低语。
赫连一古见风势渐弱,迅速从地上爬起来,随着昏暗的怪石,大步向前而去。在或紫或绿的暗沉凄冷的光影下,终于寻到了紫烟洞府的深处。
可是,迎接他的,却不是尖牙利嘴的妖怪,血流成海的肉池。
在绝对可以称之为美轮美奂的紫气中,清澈的泉水涓涓不息,除此之外,只能以雍容华贵来描述这全数以紫水晶雕琢而成的寝宫。
赫连一古呆呆地看着不远处,跌坐在铺满紫水晶的地板上红衣男子,妖娆美艳的容姿,若非声音体形,几乎让人雌雄难辨。他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灵神朱雀陵光?
男子仿佛没有察觉自己的闯入,依旧陷在无法自拔的往事中,喃喃低语着。赫连一古对于眼前的美景和美男子,都感到无比震惊,可是即便是上古灵神,即便是美若天仙,嗜血杀人,这些光环都是无法掩饰他内心的丑恶。
“妖怪!你把我的朋友怎么了!你把他交出来!”赫连一古不再沉迷于《神兽奇谈》里,那个友善单纯却被欺的上古神灵的故事里,想起那堆枯骨,心中一沉,径直走到红衣男子面前,表情凶恶地大声喊道。
红衣男子如痴如幻的梦魇好像被赫连一古打破,不过,他并未有任何感激之意,只是抬起低垂的眼睛,寒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孩子。
“你说话啊!你把我的朋友怎么了!你把他还我给!还给我!”
赫连一古露出掌心中的碎布,走进红衣男子,咬着牙抵御着四周莫名涌出的压迫之气,咬牙切齿地怒喊着。
“朋友?哈哈哈哈……”红衣男子好像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一般,兀自狂笑不止。
“你这个妖怪!你把他怎么了!你说啊!”
“呵呵……你的朋友?”红衣男子缓缓站起身子,俯视着眼前稚嫩的容颜,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他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这个艳绝世间的笑容,击碎了赫连一古最后一丝气力,支撑双腿长途跋涉至此的气力,已经被击碎了,赫连一古猛地跪倒在地。
“我说,他死了……他死了!她死了!”红衣男子靠近一古,声音平静地一字一顿开口。
“不会的!不会的……你这个冷血的怪物!”赫连一古睁着紫眸,一手指着红衣男子,不停摇着头。
“嗯……百妖的味道,真令我怀念啊……”红衣男子并未恼怒,只是俯身嗅了嗅,又站直了身子,带着嘲笑的目光,望着脚边的无力弱小的孩子。
“一百只妖灵在炼丹炉里苦苦求饶,最后被三味真火活活烧成灰!冷血的怪物?你们人类才是天地最可怕的怪物!”
赫连一古一怔,觉得浑身散发着一股腐臭,双手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