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方彦对司机的话仿佛无察般，良久，在司机以为尚方彦真的没有听到想要再开口的时候尚方彦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我没事，你去车上待着吧。”尚方彦的声音浅浅淡淡，犹如这冬夜的风，一吹就散。
司机无奈，只得从车里找了条毯子想要给尚方彦披上，可是毯子才拿到尚方彦面前，尚方彦便轻轻摆手示意不用。
司机跟了尚方彦这些年早就知道尚方彦的执拗，他不想要的东西，任何人都强加不了给他，何况他还只是一个下人。
轻叹了口气，司机只得又将毯子放回了车上，然后又站到了尚方彦的身边，想用自己的身体替尚方彦微微挡住些冷冽的寒风。
“上车去吧，你不需要陪我站在这里。”察觉到司机的用心，尚方彦下令，语气严肃。
司机看了看尚方彦仍旧一动不动的挺拔身姿，只得无奈地回到了车上。
......
秦慕扬的公寓里，楚乔拿出体温计又给秦慕扬量了体温，虽然温度还很高，但是相比一开始的四十度已经有所下降了。
秦慕扬已经睡了六个多小时了，担心他醒来会饿，所以楚乔又去煮了些青菜粥，煮好了之后叫醒了秦慕扬喝了碗粥。
喝了碗粥后秦慕扬感觉好多了，身上暖暖的，也有了力气，看着脸上有着些倦色的楚乔，又看了看时间，秦慕扬才发现原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对不起，害得你不能回家。”秦慕扬笑着道。
楚乔摇头，也笑，问道，“以前我生病的时候也是你照顾我，而且我还经常害得你加班熬夜，那我是不是要跟你说很多很多对不起啊？”
秦慕扬低头轻笑，“那谢谢你。”
楚乔也笑，又问道，“那以前每次都是你照顾我帮助我，那我是不是要跟你说很多很多次谢谢才可以？”
“楚乔，我们现在和以前不同了。”想着楚乔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而且她爱着的也是别人，秦慕扬突然有些笑不出来了。
楚乔当然知道秦慕扬所说的不同是指什么，所以她只是问道，“学长，难道你不打算把我当妹妹了吗？”
“在你眼里，我一直只是学长吗？”秦慕扬看着楚乔，目光清亮，不容抗拒。
看着如此认真地问出这样的话的秦慕扬，楚乔蓦然间便垂下了双眼不敢再与他对视。
曾几何时，她也对秦慕扬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心动吧，只是她知道自己配不上秦慕扬，所以一直告诫自己不要逾越，乖乖地做一个懂事的学妹便好。
可是，如今，她已经有了尚方彦，她现在的心里装得的下男人也只有尚方彦，即使曾经偶尔的心动过，那也只是过去了，现在和将来，她爱的人只会是尚方彦了。
“学长，你很好。”
秦慕扬只是看着楚乔，不说话，等待着她的下文。
“但是，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我很爱尚方彦。”楚乔抬眸，目光渐渐望进秦慕扬那深邃的墨眸里，继续道，“爱上了尚方彦，我想我再也没有办法再去爱另外任何一个男人，所以，这辈子我只能把你当成我的大哥了。”
听着楚乔字字真切的话语，秦慕扬倏然笑了，很释怀很明朗的笑容。
“我送你回去吧，尚方彦应该很担心你。”
楚乔摇头，“你的烧还没有彻底的退下来，而且现在也太晚了，他们父子俩应该都睡了。”
“那好，你就在我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回去。”
“好。”
......
楼下，地面堆积的原本快要融化的雪渐渐结冻成了冰，清冷的月光和昏黄的路灯照在冰面，泛起丝丝刺骨的阴冷。
尚方彦仍旧站在车前，像座雕塑，也仿佛被冷冻成了冰般，一动不动，可是从他鼻子里呼出的丝丝水汽又证明他仍旧鲜活。
望着八楼那唯一一个窗口里透出来的亮光也在瞬间消失，尚方彦的心里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然后刺骨的寒风刮过，几乎是立刻就结成了冰。
好冷！
楚乔，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明明你在楼上，我就在楼下，可是我却突然觉得你离我好远好远，远到无法企及。
我想你，我需要你，不要因为别的男人抛下我，抛下小叙，好吗？
......
楚乔根本就睡不着，一闭上眼睛满脸脑袋都是尚方彦，睁着眼睛在沙发上躺了几个小时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便干脆起来又去厨房给秦慕扬准备了一些吃的，做好吃的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亮出一抹鱼肚白。
留下字条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秦慕扬却换好了衣服拿着车钥匙突然出现在了楚乔的面前。
“我送你回去。”秦慕扬看着正在换鞋的楚乔说道。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外面太冷，等下你吹了冷风又高烧怎么办？”
秦慕扬不顾楚乔的拒绝边换鞋边道，“我什么时候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了？”
楚乔斜睨了秦慕扬一眼，那大哥昨天虚弱的连走路都吃力的人是谁啊？
好吧，楚乔了解秦慕扬的坚持，所以只能由着他了，反正他的高烧也已经退下来了。
两个人一起出门，楚乔交待了秦慕扬说厨房有些什么吃的，什么时候吃药，又什么时候吃东西，又要吃些什么。
秦慕扬听着楚乔的叮嘱，只是扬唇淡淡地笑着，他原本早就习惯了楚乔如此的细致，只是此时才觉得格外珍贵，格外温暖人心。
走出楼下公寓大门的时候楚乔还在想有什么要叮嘱秦慕扬的，可是发现脚步顿住愣在原地看着前方的秦慕扬后便顺着秦慕扬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是一眼，楚乔便屏住了呼吸。
看着不远处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站在清晨寒风中的尚方彦，楚乔鼻子莫名一酸，拔腿就朝尚方彦跑了过去。
看着毫不犹豫第一时间就朝自己奔过来的楚乔，已经双腿麻木的尚方彦终于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张开双臂，将扑过来的楚乔紧紧地拥进怀里。
双臂收紧再收紧，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恨不得将楚乔揉进自己的血脉身躯里。
“尚方彦，你什么时候来的？”楚乔将脸深深地埋进尚方彦的胸膛，拼命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泪水莫名地滑出了眼眶。
尚方彦低头，轻吻楚乔头顶柔软的发丝，声音极其低沉而沙哑地道，“昨晚。”
楚乔错愕地抬头看着尚方彦，这才发现他的嘴唇早已冻有些的发紫，脸色也是一片苍白。
“尚方彦......”楚乔怔怔地看着尚方彦那近在咫尺的苍白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眼泪不受控制地滑下，一滴一滴，落在了尚方彦胸口的衬衫上。
尚方彦看着楚乔那婆娑的泪眼，扬唇一笑，心里终于暖了起来。
他的楚乔又回到了他的怀抱，真好！
门口的秦慕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微微扯了扯唇角，不知是何滋味。
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亲眼见证了，画面太美，比他想像的还要美，所以，他没了勇气再看下去。
黯然，转身，离开。
留意到转身消失在门后的秦慕扬，尚方彦抬手温柔地拭去楚乔脸上的泪水，“我们回去吧。”
楚乔点头，“嗯。”
......
尚方彦和楚乔一上车司机就将车内空调的温度高调了不少，而楚乔更是一上车就把外套脱了，然后严严实实地将尚方彦抱紧，让自己身上的体温传递到尚方彦的身上。
看着如此紧张自己的楚乔，尚方彦满意地笑了，只是太累太虚弱，此时的他只想靠在椅背里搂着楚乔，其它的什么也不再想，有了楚乔，他的全世界便都是美好的。
“为什么你来了不告诉我？”楚乔贴在尚方彦的怀里满脸心疼，感觉到他忽冷忽热的身体，她知道尚方彦一定是冻感冒了。
“我告诉你，你会放下秦慕扬跟我回去吗？”尚方彦问，声音里透着明显的疲惫与虚弱。
楚乔抬头看着面容苍白染着憔悴的尚方彦愈发心疼自责，眉头微蹙，又忍不住掉了泪来。
尚方彦看着楚乔眼角那晶莹的泪水，低头轻轻吻上她的眼睛，呢喃道，“别哭，我没事。”
楚乔吸了吸鼻子，心里愈发的难过，抬着朦胧地泪眼怔怔地看着尚方彦字字清晰而凿凿地道，“尚方彦，你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天，我的地，是我的一切，如果我的天塌了，地陷了，你要我怎么办？”
“楚乔......”尚方彦从来没有想过楚乔会说出如此的话来，如此平淡的语气可却瞬间刻入了他的骨髓，融入了他的血脉，沸腾了他的血液。
整晚的困惑已经不需要楚乔再来解答了，此刻，就算楚乔的回答是“不会”他也明白了楚乔的心意与决定。
他，再也不会质疑楚乔和他在楚乔心中的份量半分，任何时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