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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仿佛是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一切模糊而有又真实,轩辕潇看着那红衣女子着红色嫁衣远出边疆,看着她痛失爱子,看着她被爱人背叛,看着她抱着自己父皇母后的尸身泣不成声,看着她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弟弟被囚禁,那是真的吗?还是只是个梦?为什么轩辕潇觉得她对那痛感同身受?轩辕潇从睡梦中醒来,她翻身看着身边已然入睡的落木,为他掖好被角,披衣下床。

她现在是轩辕族的皇后,她的夫君是轩辕的新帝,她只记得那一日,她的夫君落木穿着皇袍执了她的手登上那九十九层台阶之上,共同接受万民朝拜。

“潇潇,我们一同执手天下可好。”落木转头看着她问道。

“好。”轩辕潇回答道,却觉得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遗忘,就像一个被咬了一口的桃子,终究是残缺的。她已经不记得了以前的事情了,落木告诉他,她在那场逼宫中受了伤,忘记了以前的事。落木说:你只要记得你是我鬼方落木的妻子,我最爱的人就好。可是,轩辕潇知道,她想知道的并非只有这些而已。

转眼已到了皇城的冬天,重云朵朵,都化作细雪无数,飘落在轩辕大地上,擦过轩辕潇血色的衣裙上,发出轻微声响。皇宫的红梅盛放,一团团挤在枝头如同火焰,看的人心暖暖的。轩辕潇就站在红梅中,红衣更胜红梅一筹,衬的那张脸更加雪白。身后有细碎脚步声传来,轩辕潇抿唇回望,及腰青丝带起梅上细雪。

一个年轻男子长身立于她的身后,带着黑色纱帽,遮住面容,黑色衣襟上落满白雪,显然是匆匆而来。

“你是谁?”轩辕潇轻启朱唇。

“皇姐,你当真不记得靳弟了吗?”男子拿开黑色纱帽,露出一张酷似轩辕潇的脸庞。

“靳弟,靳弟?”轩辕潇努力的回想着,一双柳眉紧紧皱起。

“皇姐,鬼方落木给你喝了忘川水,让你遗忘了过去,皇姐,你要清醒过来啊。”轩辕靳激动的上前一步紧紧握住轩辕潇的双手,那双手,带着炽热的温度,带着莫名的熟悉。

“可是,我不记得了。你到底是谁,你……”轩辕潇的话尚未说完,一支利箭便贯穿了轩辕靳的胸膛,炙热的鲜血喷撒在轩辕潇的雪白脸庞上,带起她的尖叫和恐惧。轩辕靳就这样轰然倒在她怀里。

“皇姐,皇姐,对不起。”轩辕靳躺在她的怀中,试图去触摸她染血的脸庞:“靳弟,从未想过,伤害你,父皇,父皇他是自绝身亡的,母后也是,我没有想过杀他们,皇姐,皇姐。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皇姐,匕首,匕首。”轩辕靳在她怀中安然闭上了眼睛,如同睡着了一般,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了雪花,雪花化作晶莹的水滴,划下了轩辕靳如玉的脸庞。

轩辕潇只觉得心中悲痛,所有过往都在那炙热鲜血中被忆起,她被迫喝下的忘川水,还有她被迫忘记的过往,都在这纷乱雪花中再次属于她。眼中的迷惘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赶到的落木,手持着弓箭,拉起被尸身压住的轩辕潇。

“潇潇,你没事吧?你怎么会在这?他没有伤害你吧?”落木的眼中写满担忧,轩辕潇平静的看着他,仔细分辨他眼中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潇潇?你没事吧?”

轩辕潇回过神来,展颜一笑,带血的脸庞透出异样的红潮,骤现的妩媚和风情让落木微微楞神。

“陛下,我没事,倒是他,被一箭穿心而死,还说了些臣妾听不懂的话,他到底是谁啊?”轩辕潇问道。

“他不过是个余孽叛党,不小心被他逃出来了。无须理会他的胡话。”落木松了一口气,落在轩辕潇的眼中,激起一丝嘲弄。

“臣妾也是接了一封信才来赴约的,不曾想发生这种事情。不过幸好陛下赶到了。”轩辕潇眼中留下几滴冰冷的泪水,声音微微哽咽,彻底打消了落木的疑心。

“潇潇,还是和朕一起回去吧,小心着凉。”落木轻轻揽了轩辕潇的纤纤细腰,带她离开。

轩辕潇回过头,轩辕靳的尸身已经被拖走了,那一片片炙热的鲜血,尤存雪上,触目惊心。

“父皇,母后,靳弟,我会为你复仇,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轩辕潇脸上的笑容更盛,堪比那盛放的红梅。

在过了几个相安无事的日夜之后,宫中迎来了除夕之宴,这是落木登基以来最盛大的宴会,可是身为皇后的轩辕潇却突然抱恙,无法出席,让独自身处高处的落木倍感孤独落寞。

晚宴尚未结束,落木便匆匆离席,直奔轩辕潇的寝宫。

偌大的寝宫中,竟然没有点灯,静悄悄的,落木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漆黑中透着异样。只是喝醉了的落木并没有察觉,他摸索着爬上床,钻进了被窝,也摸到了床上那具温热的身体。

“潇潇,潇潇。”落木浑身炽热,他扳过床上人的身子,吻了上去,床上人反抗了几下之后,便安静了下来,变得温顺起来,任凭他的一切动作。

终于,落木劳累睡去,寝宫中想起来他匀称的呼吸声和轻微的抽搐声。

第二日,落木醒来的时候,已经暖阳高照,日光透过镂空雕花的窗格照在落木脸上,他倍感身心愉悦,轻轻拍了拍睡在他身旁的人儿。

“潇潇,起床了。”可是,却并未得到回应。落木伸手拉过她的身体,却被惊吓到滚落床下。床上的人,身体早已冰冷,惨白的脸映在阳光中更显诡异,嘴角有干涸的黑色血色,是服读自尽的,可是那人并不是轩辕潇,而是被落木割断舌头以防泄露秘密的轩辕潇的陪嫁丫鬟繁星。

那么,潇潇呢?他的潇潇到哪里去了?落木心中忽然变得十分害怕,他有种失去轩辕潇的感觉,那感觉太真实剧烈,以至于让他痛的深入骨髓。

落木派人搜便了整座轩辕皇城,却始终没有轩辕潇的丝毫下落,活生生的人儿,明明昨日还在对他嫣然笑,今天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落木不得已召告天下,皇后轩辕潇身患重病,回到重华山静养了。

落木一个人,坐在了轩辕潇从前的寝宫里,偌大的殿堂,只点了一豆微微烛火,跳动的火苗映上落木落寞的脸庞,照不亮这殿堂,亦点不亮他的眼睛,那一双眼睛中的华彩慢慢隐没,直至消失。火苗蹦出一个巨大的灯花后,猝然熄灭。殿堂复归一片黑暗。而一束利光,破空而来,深深的钉在寝宫的紫金地面上。箭上缚一封布条:十年之后,定报杀父弑母害兄夺位之仇。

十年。那么说,还有见面之期。眼中的一片死灰,猝然复燃。那么,朕,等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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